一模一樣。
蘇折?
沈嫻不太相信,怕是自己產生了幻聽。蘇折遠在上京,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離上京數百里外的偏遠之地。
她呆坐著,沒有第一時間往外看。
直到她聽見什么「夜梁使臣」、「聖旨在此」之類的字眼,她突然就從馬車里彈起來,下車時不慎踩到了裙子,險些直接栽下來,踉蹌了好幾步才能穩住身子。
沈嫻抬眼看去,看見了馬背上的黑衣青年,發絲挽在腦後,風塵仆仆,他單手執韁,神態平淡。
護衛首領確認了聖旨,當即在他的馬蹄邊跪下,雙手奉上聖旨。其余護衛連帶著青杏也跟著下跪在官道上。
蘇折不急著把聖旨拿回來,稍稍一抬眼,便隔著跪著的護衛們,將沈嫻囫圇跳下馬車來的焦急和窘態盡收眼底。
沈嫻覺得陽光十分刺眼,她極力眯著眼,才能看見他略顯深邃的輪廓和容顏。
那雙狹長的眼如著墨,黑衣垂落,袖擺輕揚。
旁邊的稻田里綠浪滾滾,他身後十里錦綉山巒。
她依稀覺得不真實,那像是一幅畫。只有她一個人沉浸在畫中。
等她回過神來時,就快要忍不住跑過去確認一下,他到底是畫中人,還是真真實實出現在她面前的蘇折。
但是她袖中的手收緊,提醒自己,她得忍著。
只是還不等她出聲,亦不等跪在地上的護衛起身,蘇折朝她若有若無地牽了牽嘴角,像是在安慰著她。然下一刻,他握著馬韁的手一松,眼簾疲憊地垂下,整個人突然毫無防備地從馬身上栽了下來。
「蘇大人!」
他身旁的賀悠見到沈嫻亦十分高興,沿途的疲憊頓時消了一半,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還得收斂一些。
見蘇折先倒下了,賀悠顯然很是解氣,道:「非要拖著我快馬加鞭地連日趕路,讀書人就是讀書人,細皮嫩肉的,這點苦都受不得,還非得要逞強。現在好,活該倒下了吧。」
賀悠雖然也是細皮嫩肉的,但他自我感覺體魄比蘇折這樣的讀書人要好點。所以他堅持到現在還沒有倒下。
蘇折比他先倒,讓他心里想當瞧不起蘇折。
在大家眼里,蘇折確實是個經不得半點風霜的讀書人。
天氣這么熱,又連著趕了這么遠的路,能支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護衛首領顧不上禮數了,連忙著人去把蘇折攙扶起來。
見蘇折頭上有虛汗,眼下又沒個陰涼的地兒可以給他歇息,不由道:「蘇大人可能是太累了,加上天氣太熱,有些中暑了。」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確實有些麻煩。
真要是馱著蘇折繼續在烈日炎炎下暴曬,只怕情況還要更嚴重。
沈嫻強平下心里的波瀾,道:「把他放到我馬車里吧。」
護衛倒不覺得有什么,大家都是男兒,出門在外不講究那么多禮數。
青杏卻道:「公主,蘇大人是臣子,擅入公主鸞車,恐不合適。」
沈嫻淡淡看她一眼,道:「救人要緊,有什么不合適?難道要讓蘇大人還未至夜梁便半途病損,蘇大人肩負朝廷重任未完成,屆時本公主賠不起,你又賠得起嗎?」
青杏道:「奴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