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落下,腰間的手如鐵箍一般更緊了兩分。
「我不該讓你去激他。」
沈嫻無聲地笑,卻有種從心底里溢出來的難以抑制的酸澀,道:「我不是做得很好嗎?我成功了。」
可是她永遠也無法想象,當她被一巴掌打趴在蘇折面前的桌上時,蘇折眼睜睜看著她卻不能逞一時之快幫她討回來,那時他內心的魔鬼膨脹到了極致。
痛苦快要把他吞噬。
一直以來,人前的隱忍成了他最好的偽裝和習慣。
但是今夜的一幕幕,像是一場噩夢。而他被夢魘壓身,不得動彈。
蘇折低低道:「是我做錯了。」
沈嫻雲淡風輕道:「想要得到什么,總得要付出點什么。今晚的代價算輕的,你放心,我比誰都想得開。」
「那為什么,你連多看我一眼,都不願。」
蘇折試圖抬起手指,去觸碰沈嫻腫起的臉頰和嘴角。沈嫻偏頭躲開,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沈嫻道:「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讓你看見,我這么不堪的一面。」
「只要你看不見,摸不到,你心里就會好受些。我心里也會好受些。」沈嫻故作輕松,
「以前的沈嫻剛嫁進將軍府那會兒,比這卑微多了。那時你不是一樣也看不見么?」
這時賀悠醒了,昏昏沉沉地從房里出來,也不知道什么時辰,罵罵咧咧道:「怎么天都黑了,也不知道叫醒我……」
他甫一出門,抬頭就看見院里緊擁著的兩個人,一時腦子忘記了反應。
蘇折低沉的聲音傳來:「進去。」
「哦。」賀悠轉頭就回房,可剛回腳又覺得不對,「咦,我為什么要聽你的說進去就進去?大學士你知道你在什么嗎,還不快放開沈嫻!」
蘇折從沈嫻肩窩里抬了抬頭,眼底寒芒幽然,讓賀悠見之膽寒,不由又想起那個月夜下他殺人不眨眼的樣子。
賀悠往房里退了兩步。
聽蘇折堂而皇之地拔高尾音兒,有點蠻橫霸道:「我就要抱她,你有意見?」
賀悠戚戚然,哪里敢有意見,道:「誰稀罕有意見,我、我只是覺得你這樣影響不好!」
「我卻覺得甚好。」蘇折眯了眯眼,「關門。」
賀悠氣鼓鼓地道:「關門就關門,誰怕誰!」說罷,砰地把房門關上。
賀悠出來攪和一番後,沈嫻啼笑皆非,那種消極低沉的感覺莫名其妙地就消去了一大半。
她道:「你放開我吧,我要去洗一下。」
蘇折聲音又退卻了清冷,與沈嫻說道:「還疼么?」
沈嫻悶悶道:「剛開始有點疼,現在已經好多了。能用這一巴掌換趙天啟一條命,值。」
「阿嫻,往後不讓你和我一起做壞事了。」
沈嫻道:「不,這樣也挺刺激的。」
賀悠在房里嚷嚷:「你們抱完沒有,我要出來尿尿了!」
蘇折松開沈嫻,低語道了一句:「明日等那一顆顆人頭掛在城牆上,會更刺激。你不是要洗么,進去吧,我去給你打水。」
沈嫻從他懷里撤出來,轉身往房里去,道:「今晚這件事,你就忘了吧。不然會讓我感覺沒面子。」
「好,我忘了。」
因為連月以來都沒下雨,城里所能收集到的水越來越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