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嫻心里一悸,低垂的眼簾里,流溢著比金黃的銀杏葉和秋冬時節的陽光還要溫柔明麗的神采。
只是她固執地不願意抬頭,讓蘇折看見。
蘇折的手指若有若無地拂過沈嫻肩邊的發絲,溫潤的指端靠近她的耳邊,似想把她鬢角的碎發攏到耳後。
沈嫻偏了偏頭,有些隱忍道:「適可而止吧,有人來了。」
進院里來的是先前的兩個丫鬟,她們估摸著時間,這會兒沈嫻應該已經沐完浴了,所以來看一看,打算給沈嫻梳妝打扮。
沐浴不要她們服侍,打扮總得要的吧。
只是她們一進院子,便看見沈嫻和蘇折站在院子里。
沈嫻一頭青絲用白玉簪挽著,清凈明致,反倒顯得城守送來的那些金簪銀釵的有些俗氣。
蘇折沒碰沈嫻的耳朵,也沒攏她鬢邊的碎發,這樣看起來未免太親近,不合禮數。
可是丫鬟卻吃驚地看見,蘇折素手捻著沈嫻寬松的衣襟,往中間拉了拉,試圖遮住沈嫻更多的風景。
這樣更加不合禮數。
在眾人眼里,蘇折是臣子,怎么能隨隨便便牽公主的衣襟。
只不過蘇折卻與愣神的丫鬟道:「公主這衣襟破了,你們可有針線?」
丫鬟回過神來,暗忖,原來是衣襟破了。那這位蘇大人捻住公主的衣襟雖不合禮數,卻也情有可原。
於是丫鬟收斂心神,應道:「有的,奴婢這就去取。」
丫鬟不敢怠慢,若是耽誤了晚上的晚宴,城守大人會不高興的。
丫鬟很快就拿了針線來。
自己的衣襟到底破沒破,沈嫻當然清楚。
蘇折說破了,要是讓丫鬟近前來縫補,卻發現沒有破,不就拆穿了么。
遂沈嫻從丫鬟手里接過針線,道:「你們下去吧,我自己來。」
「可是這……」丫鬟道,「哪有讓公主自己補衣服的道理,還是讓奴婢來吧。」
沈嫻不怒而威道:「我不習慣讓人伺候,這些事我自己會做。下去。」
兩個丫鬟被震懾,只好應了聲「是」,便規規矩矩地退下,到院外去等候。兩人相互使了個眼色,其中一人便悄然先行離去。
丫鬟走後,卻遲遲不見蘇折放手,沈嫻不由低低道:「現在可以把手松開了。」
蘇折輕聲細語道:「會縫衣服么?」
沈嫻道:「拿了針線來也只不過是做做樣子,1;148471591054062沒破我怎么縫?」
蘇折抬起眼簾,深深看她一眼。她心頭一滯,像被什么東西充斥著一樣,呼吸也跟著一頓。
聽他認真細致道:「還是要縫的,把這兩邊衣襟縫起來,能遮得多一些。我心眼小,半分都不想讓別人看見。」
沈嫻怔了怔。
蘇折從她手上拿了穿著紅線的針,又道:「我來。」
沈嫻啞然道:「你會嗎?」
蘇折微低著頭,手里針線已然穿插在她的衣襟間,道:「我應是比你順手。」
蘇折是熟稔地拿過銀針的,只是這綉花針又不是銀針。男人根本做不來這些,要么就是不夠細膩,要么就是不夠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