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命他的人進來,利落地把堂上的侍衛都抬出去,專門騰間房出來給他們睡上一夜。
六皇子滿意道:「現在這房里空曠多了,也不那么礙眼了。」
他從那邊桌上拎了一壇酒,就給壺里滿上,待煮熱後斟到北夏王爺和沈嫻的酒杯里,道:「給大楚皇帝送的那酒哪有這頂級的鳳梨酒好,那個頂多算二級的。」
下人早就准備好了羊肉鍋,此刻端上來,香氣四溢。鍋里正咕嚕咕嚕地冒著沸騰的氣泡。
沈嫻喝下幾杯酒,聽六皇子道:「那些花樣多的山珍海味還不如這一鍋羊肉實在,能吃得飽,又不容易冷。咱們就別管那些繁文縟節了,在這么冷的天,好酒就得配好肉。」
沈嫻勾了勾嘴角,嗤笑道:「真是奇怪,聽你說起來,好似我們大家關系很好一樣。」
明明她和這兩人都甚少打過交道。六皇子雖然很欠揍,但和大楚皇宮和官場的那些人相比起來,卻依然是可愛的。
沈嫻與他們,比和大楚皇帝、冷漠朝臣,感覺要親切得多。
六皇子看了看她,道:「靜嫻公主心情不太好啊。」
沈嫻挑了挑眉,「你哪只眼睛看出來我心情不好。」
六皇子笑而不語。他雖舉止乖張荒誕,還一臉無辜,可那無害的眼神里,又藏有一抹獨有的狡猾意味。
沈嫻很久都不喝酒了,一時貪戀這鳳梨酒的酒滋味,才喝了一些。
外頭天色漸晚,灰暗的夜鋪陳下來。屋子里溫黃的燈火從門邊溢出,隱隱襯出屋檐外,簌簌飛落的雪白。
六皇子把配菜慢條斯理地倒進鍋里,側頭看向外面,道:「來了。」
沈嫻單手支著側臉,手里玩著酒杯,有些懶散地眯著眼亦是朝門外看去,隨口問:「誰來了?今個還有其他人?」
話音兒一落,側頭看到一抹人影,她嘴角表面的笑1;148471591054062意霎時就淡了散了。
聽六皇子道:「當然要有啊,不然就我們三個,多無趣啊。」
沈嫻看見那抹深深淺淺的身影,在雪中踽踽行來。夜色籠罩在他身上,看不真切。
他越走越近,身影也越來越清晰。走到燈火所映照的范圍內,沈嫻恍惚見他一身黑衣,發間染雪,那修長的眉目和發絲襲擾的肩上,都是一派冷清。
他踏著風雪而來,在這夜里顯得雋永美好。
沈嫻看著他走到屋檐下,看著他抬腳步入房門口。
原本平靜下來的心,瞬時被攪亂。
直覺告訴她,這個時候,她並不想面對蘇折的到來。可是來的,真真切切就是蘇折。
皇帝只說使臣請她一敘,卻沒說蘇折也會去。
沈嫻收回視線,有些亂糟糟地手扶著額頭,怔怔地看著桌上的杯盞碗筷。
六皇子一副看好戲的口吻道:「靜嫻公主,你的心上人來咯。」
北夏王爺頓時領悟,只不點破。
沈嫻面無表情道:「蘇大人為什么會來。」
六皇子又道:「還不是擔心靜嫻公主無聊,所以我就叫他來作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