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中。

「我們死戰到底！」男嬰拉住女嬰的手，眼神決然。

女嬰搖頭，道：「那最後的結局，一定是我們一起死。」

「這不是我們想象當中最好的宿命嗎？同生共死，生命里每一個剎那，都並肩相隨，從未有一刻背叛！我們是最合格的幻天神族，不是嗎？」男嬰聲音沙啞道。

說實話，他們早不是嬰兒了，聲音比樣子更枯老。

「同生共死……可是，我們這么多年，廢了那么多心血，才延續了這些生命，為的是什么？如果這一刻尋求同生共死，那我們所有的努力和追求，都白費了！」女嬰聲音凄絕道。

他們活太久了，本以為可以用平常心面對生死，實際上卻完全不行。

越是到決定的時候，要取舍的就越多，心里就越是掙扎。

「那你說，我們又還有什么選擇？！」男嬰低聲嘶吼，眼球凸起，上面血絲遍布。

「有一個！」

女嬰咬著枯燥的紅唇，目光越過男嬰，看向了林小道、九龍帝葬，她擁抱了男嬰，在他耳邊道：

「我留下，用命攔住林小道，我死，你自己走！」

男嬰巨震。

他怔怔看著女嬰，立刻搖頭，道：「不行，你我生死牽連，只留下我有什么用，卵星魔功一破，我活不了多久，那還不如今天一起死！」

這一刻來得太快了，哪怕是他們，這時候心情都是顛覆的，總覺得這是一場噩夢，毫無心理准備。

「有用！……天九！她就是唯一的希望，只要你得到她，你就算只靠自己，你也能活下去，並且成為我們幻天神族的主宰……難道你忘了嗎？天九，她就只是一個人！如果真有那一天，你要滅光這里的一切，為我復仇！這才是我們唯一的選擇！唯一的希望！」女嬰聲音凄厲道。

男嬰徹底怔住。

「我……」

他雙手抱住女嬰的雙臂，渾身僵硬。

「保重。」

女嬰微笑，輕輕拿下他的雙手，道：「這輩子和你共生，像一個人，又像兩個人，我無怨無悔。」

「天九……」

男嬰痛苦的低下頭。

「來生再同道。」

女嬰甩開了他的手，帶著八部幽靈幻神殺向林小道。

「別！」

男嬰回頭痛苦大吼。

在他吼叫下，女嬰忽然停下腳步，心碎含淚回頭。

「所以說，一切都是假的，對嗎？」

說完後，她淚如雨下。

「什么？」男嬰傻傻問。

「如果你真的愛我，如果我們真的是幻天神族的模范，當我提出用命保你周全的時候，你應該主動代替我，而不是裝傻。你其實早就知道，一生一死就是最好的辦法，可你一直在等我先開口。」女嬰哽咽道。

男嬰面容扭曲。

他握緊了雙拳，眼神從溫柔逐漸變得狂躁，他死死盯著女嬰，咬牙道：「你還不是一樣？還不是先說出口，然後等著我去代替你！你難道就不自私嗎？你就配提愛嗎？」

愛情，是幻天神族的主旋律，也是他們一族永遠去不了的惡毒烙印，他們為此生，為此死，為此掙扎、扭曲、懷疑一生。

有時候，愛和不愛，他們自己都不清楚了。

就如夢嬰夫婦此刻的對視，那眼神里的內容，實在太豐富了。

然而最終，那女嬰忽然含著淚笑了。

她說：

「我終究是和你不一樣的，因為說了這么多後，我最後還是決定，我去死，把希望留給你。」

說完，她轉身，卷著所有的八部幽靈，人化身為充滿怨念的白色惡鬼，殺向林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