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語也不再開口,自斟自飲起來。
過了許久,余郝才說道:「我和凌芒偉的事比較復雜,以後有機會再跟你說。今天就單純的喝茶吧。」
「好。」
一個下午,陸一語和余郝都在閑聊。
她們的共同話題挺多的,光是聊建築就能聊上很久。
陸一語從不小看余郝的見識和學識,余郝是那種真正讀萬卷書,也走了萬卷路的人,她的很多觀點和思路對陸一語都很有啟發。
即便陸一語也還算是愛看書的一類人,她也比不上從小就出身在書香門弟家族里的余郝。
余郝是那種一出生就聞到書卷氣的人,她是那種小學之後才知道世上還有種書叫課外書的土包子。
這種鴻溝真不是能隨便填滿的。
因此,陸一語很喜歡跟余郝聊天。
余郝顯然也很喜歡跟陸一語聊天,一整個下午笑容都沒有從她的臉上落下過。
傍晚,陸一語離開後,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院子前。
凌芒偉在余郝關上院門之前,握住了她的手。
余郝平靜地看著他。
凌芒偉咬牙道:「你能跟陸一語聊一個下午,見了我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嗎?」
「我看到你有點難受。」余郝說道,臉色開始發白了起來。凌芒偉見她這樣,怔忡了片刻,松開她的手,無奈道:「我不碰你,你也別激動,我們好好說話可以嗎?就像你跟陸一語那樣,我們只聊你感興趣的話題;要是你覺得有壓力,我們也可以不說話。我不會勉
強你,可以嗎?」
余郝眼神變了一變,說道:「你不需要這樣。」「我確實可以不那么做。我也不明白我身邊比你年輕、比你性格好、比你漂亮的女人有很多,我卻偏偏對你念念不忘。余郝,我們已經三十多歲了,現在的一天一個月一年,跟年輕時候的一天一個月一年都
不一樣。如果你還願意,我們再一起走走,好不好?」余郝輕笑了一下,「我忘了很多事,我覺得我丟掉了很多東西,我甚至連你都記不住。只是你經常出現在我面前,我才記得你。凌芒偉,你的話滿意了我身為女人的虛榮心。可我不想糊里糊塗的接受你,你
也不會願意要一個連過去都忘了的人。」
「你只是生病了。」
「那我對你有恐懼又是怎么回事?」
「我以前做了傷害你的事,你害怕了。」「是嗎?」余郝搖了搖頭,「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只看到霍予沉,也只記得他。他給我的感覺很舒服,我在生病之前就把他當好朋友,生病之後也這樣。他沒有告訴我我生病的原因和過程,也沒有說過你的半
句壞話,他只是讓我跟著我的心走,說我要是能接受你就去接受,要是沒辦法接受也不要勉強。」
「他說的沒錯。」凌芒偉咬牙道,恨當初陪在余郝身邊的不是他自己。
余郝再次說道:「凌芒偉,我今天只能跟你說這么多話,再說我會難受。你今天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我可能會生氣。你走吧。」
凌芒偉見余郝的情緒逐漸有些失控,不敢再勉強她,轉身上車離開了。
余郝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不是個會說謊的人,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說謊太累,不愛說謊。
因此,只要她說出口的話,他都不懷疑。
余郝看著凌芒偉的車離開,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
關上院門,緩步走回大廳,靠坐在軟墊上繼續看著湖面發呆。
她也越來越不了解自己了。
她對以後有沒有人陪她這種事不在乎,有沒有自己的孩子也不在乎。
她只想活得真實、清楚,她不容許她的記憶出現空白和斷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