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慈頌心神不專地一邊看隨便在哪個方向都能清楚看到的萬人坑一邊聽顧蘊和霍予沉的互侃。
他發現善於自嘲、落落大方和彪悍的女人挺對他胃口的。
三人走到一個明顯人工開鑿痕跡的坑道,那個坑道大半已經被泥土和石塊封住了。
那個坑道深五米,寬六米,坑道的壁面被風化得又干又硬,寸草不生。
坑道的一側有十幾級粗糙的階梯,三人走了過去,從階梯上下到坑道內。
顧蘊試著抬頭往上看,說道:「從這里往上看真有種坐井觀天的感覺。」
霍予沉扯了扯顧蘊的袖子,顧蘊退後幾步跟霍予沉並排緩步走,看著走在最前面的何慈頌。
顧蘊以極低的音量說道:「你能理解何慈頌現在的心情嗎?」
「理解不了。」
「咱們都是家庭美滿的人,估計這輩子都很難體會這種感覺。」
「實在要找點共性也能找到,何非當時的犧牲跟軍人赴死的情懷差不多。」霍予沉也以同樣的音量回復。
「嗯。後輩走前輩之前的路大概是感慨又懷念吧。」
霍予沉低應了一聲。
兩人便不再說話,站在不遠處看著何慈頌在坑道被堵的前方緩緩跪下。
何慈頌的膝蓋被粗礪的石子咯得深疼,他媽媽早已入葬。
他也去她的墓前祭拜過許多次,如今跪在這里他才有種情感上的共鳴。
誠如顧常輝所說,三十年前的人選擇為之犧牲的事三十年後的人也許會覺得不可思議。
此時,他來到這里他仍舊覺得他媽當年可以不必如此。
那件事她不去做,還有別人會這么做。
就算一直閑置不管,參與挖掘的人均有不同程度的重病或死亡,那個項目同樣會引起上面的人的注意,項目還是會停,她又何必挺著個大肚子也要抱著必死的決心來這里?
就為了從里面拿一點陪葬品出去讓人研究嗎?
何慈頌眼眶里泛起一陣濕意,心里五味雜陳。
隨後鄭重地磕了三個響頭,才緩緩起身。
顧蘊看著何慈頌那一絲不苟的磕頭動作,覺得這人挺靠譜的。
顧蘊用胳膊肘捅了捅霍予沉,壓低聲音問道:「何慈頌有女朋友了嗎?」
「你看上他了?」
「有點兒。」
「據我所知還沒有,你要看上了就抓緊,別又想結婚又懶得動彈。」
「還不是因為你。」
霍予沉笑道:「對,都怪我魅力太強大了,回頭要我幫忙嗎?」
「幫忙就算了。談個戀愛、勾搭個男人都要人幫忙,回頭滾床單是不是也得請外援啊?」
「顧大小姐,像你這么沒有拘束的人也是挺少見啊。」
「我實話實說,文明的方法勾不到就適當使用暴力。」顧蘊毫不扭捏的說道:「不過,就目前這些好感還不足以讓我放棄身為女性的矜持。」
霍予沉笑笑沒說話,想象了一下何慈頌和顧蘊相處的畫面,感覺居然也挺和諧。
何慈頌拍了拍膝蓋上的泥土,走回霍予沉和顧蘊的面前,說道:「謝謝你們陪我過來。」
顧蘊:「不用客氣。」
「之後這項目要是重新展開挖掘,希望顧小姐能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