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緩緩的點頭,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叫周寒墨。」
「你既然已經想起了自己的名字,要找到你的家人不是輕而易舉嗎?」
周寒墨點了點頭,「是的,但我有些害怕。」
周寒墨說完這些話的時候,偏過頭看向窗外。
過了半晌,他才繼續說道:「我的家人如果就在本市,他們應該已經想方設法再找我了。可我聽說醫院一直在發布我的消息,卻沒有人過來找我。這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們沒有看到這些信息,二是不打算要我了。」
他的聲音平緩而清澈,要是不仔細看他很難看出這只是一個少年。
霍宛看著他蒼白的臉色,目光微動,並沒有說出什么安慰的話來,而是問道:「你有什么打算?」
「等我能出院之後,我回去上學。」
「你還記得你是哪所學校的學生嗎?」
周寒墨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里參雜了一點諷刺。
他語氣未明的說道:「只要我病好了之後他們會來找我的。」
「你這么肯定?」
「我想他們沒有蠢到那個程度,我病的時候他們不想負責任,我病好之後他們總該跳出來了。」
霍宛發現這個少年總是不自覺的帶了一些諷刺的神情。
這個少年從現在開始,能看出來他以後會有一番作為,只不過他的氣息確實不讓人喜歡。
霍宛自己在一種十分寬厚、順遂的環境中長大,他所受的教育也是如此,他所交的朋友親近的人,跟他的性子也差不多。
他本人就不太喜歡的天生帶了些戾氣的人,無論那個人究竟有什么樣的苦衷,他並不認為那些人錯了,只是認為那些人跟他不是同一種人。
他不願意跟這些人有過深的來往。
霍宛淡聲說道:「我有了你家人的消息,你可以嘗試著跟他們聯系。」
周寒墨微垂的眉眼動了動,輕聲說道:「我暫時不想跟他們聯系。這些醫葯費是我欠你的,我會想方設法還給你。但我不想見他們。」
「你有志氣是好事啊,不過我不認為一個人脫離了家族,他的成就有多大。尤其是你這樣的人家。」
周寒墨用漆黑如墨的眼神看著他,「我這樣的人家?你的意思是我成了豪門爭斗中的犧牲品?」
「可以這么說。」
周寒墨輕輕地笑了笑,「那我就更要小心謹慎了。本來小命好不容易就回來了,跟他們聯系之後,有出一堆爛攤子把自己給玩死了。」
「所以你連回歸自己家族的意願都沒有?甚至也不想聽聽你究竟來自哪個家族?」
周寒墨一雙好看的手,彼此摩挲著,說道:「想啊。可是現在知道這些,我會傷心。所以等我傷好之後,再去承受這些吧。」
霍宛學過刑訊別人,對方有沒有說謊,他是能看出來的。
從他跟周寒墨的幾次交流中能看出來,周寒墨沒有撒謊。
除非他的演技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否則以他接觸他這么長時間看,是可以肯定他們有撒謊的。
霍宛無異於為難一個少年,周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對付周寒墨,再用同樣的方法來試探他,已經可以確定周家這門風較之以前已經變了不少。
周寒墨見霍宛不說話,說道:「霍先生,謝謝你救我。麻煩你把醫葯費的單子發給我,好讓我心里有個底。」
「等你病好了再說這個。也許你能在養病的這段期間想到了以前的事,順便能把你的銀行賬戶密碼給想起來,那時候你的醫葯費也能解決了。」霍宛看了看表,「時間不早了,你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