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二十二章 主公,蓮言十級(一)(1 / 2)

成功從死地出來的陳白起等四人得益於行動迅速決定的猝不及防,但同時也由於倉促果斷,他們身上基本上什么都沒有帶。

茫茫沙漠之中,植被那鮮少的綠被湮沒在黃色廣垠之中,不是當地的居民根本辨別不了東南西北,就像一頭扎進了沙海當中,拔沙腳陷,灼燙滾烈,連呼吸都難以持繼。

這種情況即使再淵博頭腦都得屈服於體能的孱弱。

所幸,他們之中還有一人兼具德智體全面發展的人。

不知往哪個方向走,每一次都靠著陳白起用腳去「丈量」,而且她每出去一趟,回來總能給這幾個「嗷嗷待哺」的人帶來吃的跟喝的,甚至她還能預判天氣,及時避開一場自然災難。

因此這一路上的困難基本全靠著陳白起」克服」,倒也是有驚無險地經過大半個月的沙漠艱辛之旅,他們終於穿過北漠之地,來到了夏盛時遷。

從時遷前往秦地這中間有一段不短的沼澤路,荒原水草茂密土壤泥濘十分不好走,一般人覺得危險都是選擇饒路而行,但他們的選擇卻沒有那么多,由於察覺到後面有楚軍的追兵在,所以他們不得不選擇舍棄了馬匹,走這條相對危險的路。

陳白起將從北漠之地帶走的幾匹馬綁在了野樟樹上,打算等楚軍追來後再將這幾匹「借」用的戰馬還給楚滄月他們,要不然提前放了它們,它們會憑馴服的本能去找到楚軍大部隊,如此一來便會提前暴露他們的位置。

她回過頭,看到在薄湖臨水的相伯先生,他獨自站在那兒,遠處林莽草深,天空是淺藍蔚白,他們所站位置悠然如湖中小島,風吹過波光粼粼。

「先生,我尋了些衣物,我們最好換一身輕便的衣服,這樣一路上不至於受衣物拖沓。」

走近了他,她抬眼,發現他神色淡泊平靜,嘴角微微揚起,像那令人心曠如怡的風一般。

相伯先生收回視線,看到「陳芮「手上拿著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一套灰褐長衣,他倒是沒有再矯情拒絕,他接過時,只真情實意地道了一句:「這一路上,倒是讓你受累了。」

這一路上幾人都受得她一人照顧較多,他看起來年長她許多,但反而還不如她堅韌、堅持。

陳白起又拿出一條肉干放在他的手上。

「這並不算什么,倒是先生這一路上瘦了。」

她除了巫力受限,高級刺客改造的體魄依舊較普通人強壯許多,所以她能熬的苦遠比他們量大。

相伯先生摸臉,拿眼找她的眼睛,疑惑地問:「我瘦了?」

陳白起頷首,他外貌的確憔悴了許多,一路上他們條件差,沒有戴帽子遮陽,他一張神仙似的玉白臉也被曬黑了,面頰削尖,唯精氣神較以往要好上許多,一雙凝墨的眸子像蘸飽足了光子的幻海。

「先生好像從不曾抱怨過辛苦,一路上也沒有主動喊過要歇息,我倒曾一度以為你是不是被人易容調包了。」她開玩笑道。

他聞言,果然笑了,他凝著她,眼皮的褶皺較深,像飄紅的花瓣惹上那一抹粉,那專注的眼神讓人有一種一往深情的錯覺。

他道:「與你一起,總是輕松愉悅,所以又何來艱辛抱怨?」

這一路上,他這樣不知是輕浮還是認真的話時不時會說,當然是避著謝郢衣的面,陳白起也聽怪不怪了。

她見他又不正經了,於是臉上的笑一收,端起臉:「先生,先換衣服吧。」

她派送完衣服跟食物,便轉身要走,但這一次相伯先生卻沒有輕易放過她,而是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纖細皓腕。

他的力道很輕柔,就像她只要稍微用力一些就能掙開他。

「你還能聽得到鸞鳳玉的鳴叫嗎?」他覆下身,不容她眼神躲避。

陳白起看向他,頓了一下,正打算搖頭,忽然耳邊再度聽到那一聲拔天高亢的鳴叫聲,它在她耳畔轟地爆炸開來,就像是遇上什么值得慶祝的喜事一樣,愉悅而吟唱清長,盤桓於空,長鳴不止。

她的嘴半張,怔住了。

它的鳴樂,比前一次的奏響更加優美,如同鳳鸞飛天合鳴。

相伯先生胸膛急促地起伏了一下,他像極力壓抑某種情緒地闔上了眼睛,卻將她拉入了懷中。

他湊近她耳,吐息灼熱:「我一直忘了告訴你,聽見鳳鳴鸞合,便注定你會是我的命定之人,此生,我啊……非你不可。」

陳白起一愣,美眸瞠大,猛地推開了他,耳廓巧妙地擦過他溫熱的唇,有種發燙快燒起來的感覺。

她下意識捂耳,抬眼看著他的眼睛,像是通過這種方式來確定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氣氛好像一下有了某種化學反應,兩人都靜止不動地注視著對方,仿佛都在等著對方給予一個答案。

「你們……在做什么?」

一道突兀又冷然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兩人同時轉頭,卻見換好一身秦民朴素土灰色袍衣的謝郢衣站在那里,面無表情。

陳白起看到他,見他沒有什么表情的樣子,但目光卻一直盯著相伯先生,便下意識開口:「郢衣……」

她一噎,想了半天說詞,最後撫額。

擦!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她也懵了好嗎!

「阿芮,我方才在荊棘林那邊看到一片野林樹,遠著看去好像長著些野果子,只是樹有些高,不太好攀摘,若是你,倒是輕而易舉吧。」他對著她溫聲細語,但卻始終沒有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