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五十九章 主公,不舍的體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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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宮

時間拉回昨晚陳白起制住楚滄月沖入紫櫻閣之後,楚滄月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微微闔眸,身上氤氳起氣流如煙盪散了飄落的雨滴,他渾身一震,僵硬的身軀一個踉蹌朝前,手腳已是可以動了。

他卻沒有行動,而是直起身子仍站在原處,他拉下蓋在頭上的衣服,這是陳白起留給他僅剩的溫柔,或許是因為貼身穿著過,他將臉埋進衣服中,便余留的體溫與馥雅香氣讓他如吸毒一般。

雨水慢慢浸濕了他的發,他的衣襟與肩膀,他依舊站在原處,直到他察覺到紫櫻閣內那道令他眷戀的氣息消息後,他方將衣服收好走進了紫櫻閣。

他步上了二樓,看著已是空無一人的樓閣,那敞開的門扉後,時間仿佛一下回到了幾年前,那時紫櫻盛開如雲似霞,滿樹爛漫,他們相見歡笑,眼有憧憬,談笑醉酣於案前,落櫻化作翩躚萬玉娥,一片落於她發間,她看向他,笑眸微彎,美得叫他心動。

風輕,花香,人好。

他當時以為屬於他的一切苦難都終將過去,他找到了那個可以相伴一生的人,她敬他重他護他愛惜於他,他想將這樣一個如此獨特又唯一的她留在身邊。

他要讓她成為他的人。

可他一直忘了問她的意見。

忘了問她,是否願意換個身份陪伴在他的身邊。

那時的他是如此自負,他從未想過她會拒絕他,因為她明明是那樣看重他,就好像他是她在這世上唯一存在的意義。

明明他想了那么多的如果,那么多的美好……

楚滄月疲倦又濕冷地走到陳白起曾坐的那個位置,在黑暗之中再慢慢地躺下,瘦長而孤寂的身影投射在地上。

「你說,你說白起這個字是你給你自己取的,因為你想當一個叫陳白起的戰神,你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志向,所以我該成全你的,是嗎?」

「你還活著……」

他低低啞啞地笑了起來,像一個不落墳的孤魂野鬼一樣飄在空盪漆黑的夜里。

「你不知道,我有多久慶幸你還活著……」

他掩臂於眼上,耳廓滑落的淚打濕了鋪在地上的毛氈。

他哽咽得幾近失聲地呢喃著。

「我曾起誓,只要你能活過來,我便什么都不求,無論什么都甘之如飴……」

從看到她為他而落下淚的那一刻,楚滄月便再也沒有辦法阻止她了。

她的一滴淚,在他心中下起了傾盆大雨,他發現他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由她來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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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陳白起所料,城門處設了哨卡,但對她而言除非楚滄月親自來攔,否則上百成千的人的阻擋都是虛設無形。

離開了丹陽城,陳白起讓姒姜給他們都重新改換個樣子與身份。

這事巫長庭早有考慮,因為他們都身負武藝,若化身為江湖人士走一堆倒是太惹人注目了,可化為四處流浪的普通走貨商,而陳孛一看一自閑散富貴氣,肉松軟懶,扮作下層人士或行走江湖的人都不妥,倒是可以繼續當一個郁郁不得志的落魄寒門士子。

總之就是一家五口為生活奔碌的普通人。

陳白起扮演妹妹,穿著粗布藍衣,臉上塗黃,但由於天然麗質,再往丑了扮亦自有一份清麗。

姒姜扮二兄,不變自身那寬肩窄腰的纖瘦的身材,只在手腳處做了工夫,讓其粗大黑糙,樣子倒也是與陳白起往丑了裝,但為了與陳白起有兄妹感,他亦保持了一定的秀氣五官。

巫長庭扮大兄,身材加了碼,讓其修長勁瘦的身材粗獷了許多,皮膚加黑,將眼睛部分加深,眼角加長,令其柔和平順的眸子變成了一雙厲冽凶目。

長圭囝的裝扮是最隨意的,姒姜給她塗黑了,加上幾個大麻子就不管了,反正過不多久巫族便會來人將她接走。

落魄的寒門士子陳孛則加了八字須,眼睛部分多加幾層褶皺,膚色臘黃,乍一看確是一個郁郁不得志的學究。

裝扮好的他們自然不能乘車,將車犢賣了,陳白起買了幾匹馬又添置了一些「貨物」便直奔最後一塊圖符標示的地圖區域——梁州。

梁州位於秦國偏北,那處寒山冰川延綿的高山地區,氣候惡劣,還不到最冷的寒冬當地的人便早早穿起了厚襖子,戴氈帽,穿皮幫靴,一進城便可見一個個都穿得「虎背熊腰」的。

到了梁州幾日,巫長庭去租了一家佃戶的空屋暫住,陳孛長時間趕路身體不太舒爽,日常便在屋里待著,巫長庭則去幫陳白起四處打聽消息,而陳白起與姒姜他們一邊假借著賣貨來正當盤亘的理由,一面到處尋找最後一塊圖符。

姒姜與陳孛都聽陳白起講過圖符的作用,也知道她來梁州的目的。

「小妹,察覺到了嗎?」為身為二哥的姒姜是賣貨的擺攤人,連出攤幾日的他漸漸有些不耐煩與人討價還價的扯皮買賣。

他們擺攤的地方是一條狹窄的土泥板街道,四周圍都是賣貨易物的小商販,叫賣吆喝的聲音從不缺,只是這片區並非富人光顧的地界,所以來往都是一些嘴皮子利索又拮據摳唆的平民,他們可不會在這些看起來並不名貴的東西上一擲千金,反而是能省一分是一分。

系統上的標示只有一個大概位置,具體藏在哪一處或者哪一個人手中卻需要靠她自己了。

陳白起也覺得沒有時間再慢慢找了,她想了想,對姒姜道:「你繼續擺攤,我去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