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六十四章 主公,阿乖跟阿乖父親(三)(2 / 2)

透一臉受打擊的慘敗模樣。

「應是地裂來了,別愣神,河水應會再上漲,再往里面走些!」

陳白起率先帶後卿便朝林子里鑽去,不遠處流淌的洪水受地震影響激烈的晃盪起來,水碰山壁濺飛數米高,後方大片的農田瞬間被攪入渾水之中,這座看似巨型的坡林似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拽動著,左右晃動得厲害,地上傾斜的山石咕嚕咕嚕地滾落,人跟本無法在原處站穩。

轟隆轟隆……遠處的水流像是被什么東西給分裂開一樣,所有事物都開始往下沉去,他們後方的地方寸寸分裂下陷,其場景著實嚇人。

沒再多看,陳白起將襁褓收緊,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拉著後卿朝平坦開闊的地方飛奔而去,後方緊追不舍的趙軍一等人卻是悲催的發現他們之間的距離是越拉越遠,那看著瘦不拉嘰的少女跑起來卻是健步如飛,在這樣晃盪震動的地面她就好似不受影響似的,偏生他們這群看起來牛高馬大的男人卻是跌倒了無數次,撞破了頭,靠爬帶拉才勉強能夠移動。

越過林子來到一處斜下坡,坡下已淹了到小腿的水,陳白起眺目望去更遠處,那邊隱約可見八公山,以她視力可以辨別上面驚慌抱樹站著許多人,有老有小,三兩成群,有些身形晃悠站不住腳的就跟下餃子一樣跌落水中,一回頭入的人便消失在茫茫葷水之中。

她不知道陳孛他們怎么樣了,她心中著急萬分,可眼下又一時趕不到八公山去。

地裂一波接一波地持續著,由於陳白起手上加載了系統區域地圖,再加上一早她便分析過這附近的地形結構,在別人慌亂茫然之際,她為向導帶著趙國一干人等順利地找到一處地勢比較平緩的地界,這附近大范圍內沒有懸崖峭壁和陡峻岩石,相對而言危險不大,周邊雖有樹,但由於樹本身有根扎土韌性十足,短時間在地震波作用下不至於會折斷倒塌。

陳白起一馬當先將後卿帶到了安全空曠的地界,只聞一聲震悶轟耳的聲響在後方響起,卻見後卿一把攥住她,眸色沉凝道:「透他們還在後方,方才山石搖搖欲墜,只怕會有滑坡……」

陳白起想起方才穿過林子,斜坡周邊有許多陡峻岩石,如今搖晃得厲害,山體一旦松散當真可能滑坡崩塌,她將孩子迅速塞進他懷里:「看好孩子,別亂跑!」

後卿還不及說什么,她一轉身便步化為煙而去。

當她趕回恰好看到驚險的一幕——高處一方泥土松塌一大片,裸露出的大塊岩石受重力影響滾落下來,而前前後後幾十個趙兵甲士僥幸跑掉了十幾個,還剩一大部分前後不得,仰頭一臉驚恐呆滯地看著上方快速淹落的沙土與大石,面顯死相。

陳白起身影一閃,瞬間便出現在十數米開外,她雙手快速結印,一股強大的氣流延展開來,如一個巨大的屏障擋在上方,那掉落的沙土嘭地一下撞飛出去了。

陳白起一人承受了全部下墜的力,可想而知受到了反噬,她嘴角慢慢溢出一絲血,但她眸若堅冰,周圍肆虐的風氣卷起她的長發如魔如狂,地上戰栗的石子受氣場干擾跳動不止,她周身如千萬條光電閃爍令人目眩神迷,難以拔除視線。

卧、卧嘈,她究竟是何方神聖!

當少女出現打救他們那一刻,他們才知道什么叫心潮澎湃的激動,什么叫死里逃生的驚喜,什么叫曾經的他們對她愛搭不理如今的她讓他們高攀不起!

「還不快走——」

眾人跟個驚魂未定似的,一個個臉色慘白,被她厲聲一吼,都如夢初醒,快速爬走來,趕緊逃離這危險的出事范圍。

透也受到了來自於靈魂沖擊,他方才站得較遠,倒沒有被山體滑坡波及,但他想救人卻發現他連邁步第一步都不敢。

他根本無法靠一人之力挽救即將被山石泥土掩埋的同伴,他本以為這是一件無可奈何的事情,因為再厲害的人也不可能做得到。

但最後他看到有人辦到的,還是之前被他沒有放在眼里,打算隨便給些財帛才發走的人。

這一刻,他感到了羞愧跟丟人。

如此高人豈是用這些俗物能回報的,他現在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了。

他走了幾步,一咬牙,又跑回頭拉起她:「一起走!」

陳白起累得慌,也懶得掙開他。

等他們都回到後卿所在的位置時,地裂震感最強烈的時候已經過去,一切好像都暫時平靜了下來。

「主上——」

透一臉都是灰跟泥土,身上動起來更是塵土飛揚,當然其它人比起他來,還要更狼狽,但是後卿稍微關注了一下人數——一個不少,無傷無殘,全都活下來了。

後卿心神晃漾,口中甘苦交雜,看向陳白起眼神復雜得讓人心顫,但轉瞬,他又恢復成讓人看不清的模樣。

陳白起晃開透還拉扯著的手,先一步走到後卿身前,雙手自然一伸,便方才塞到後卿手懷里的小乖又給抱了回來。

等將人抱回來之後,她有些發愣。

而後卿也是一臉好笑又探究地看著她。

「還是給我抱著吧。」後卿看得出來她很累了,他難得體貼道:「謝謝你替我將他們帶回來。」

陳白起有些懨懨地,她身上漸漸有脫力的症狀了,但她心中還記揣著一件事,她低頭看著懷中沒有知覺的小乖,方才逃跑太過驚險,擔心會嚇著這么小的孩子,所以她用巫力暫封了他的五感,她一回來便給他解除。

「嗯。」她隨意應了一聲,便將小乖還給了他。

見她耷拉著眼皮,反應遲鈍的樣子,後卿望了一下四處沒有什么可以靠擋全息的地方,由於怕地裂震塌,他們現下所處的地方四面無遮物,空空盪盪,視野開闊。

於是,他脫下了身上披著的斗篷鋪在地上,扶著她:「你先躺著休息一下。」

陳白起忍著內息的翻涌,喉中那一口腥甜被她硬生生吞了回來,她沒坐上去,而是彎下腰撿起斗篷撣了撣灰,又重新披回他身上。

「我這一身已經比地面都要臟了,還講究這些做甚,馬上入夜了,若找不著能用的干柴起火今夜只怕得熬著寒意入睡。」

「用我的吧……」透趕忙遞上一件披風,這是他剛脫下的,他見陳芮狀態不好,些許是方才救他們時受了內傷,他心中像貓抓一樣煩燥不安,總想為她做些什么來報答。

沒等他送上去,他旁邊卻是接二連三有人送出手來朝前擠。

「還是用我的吧……」

「我的……」

「用我的吧……」

眼看幾十個人都爭先恐後脫下身上的御寒衣物遞上來,陳白起微愣,後卿卻是柔光漫溢入眸色,輕軟地看著她道:「看來你面子比我大啊。」

陳白起推開他們:「不必這樣。」

她隨便挑了處干草地便席地而坐,她闔目開始打坐加緊修復體內的損耗。

後卿見她那堅強到不需要任何人的樣子眼神晦暗了片刻,他對透道:「方才發生什么事,與我細細道來。」

透一想起先前發生的事情,心尖尤余一股驚悸與激動。

他快速將他們遇到山體崩塌險些大半人折進里面,在最關鍵之時陳芮是如何出現,如何出手救出他們的事一一述說出來,其它人在旁聽著,眼神也隨著透的回溯而起伏變化。

眼下的他們情緒最是高昂之時,越回想當時的情景他們便越是難以平復,誰都不想死,尤其是這樣窩囊意外的死亡,所以在最絕望時被救出的記憶越是深刻難忘。

相反,費力救了他們的陳芮反而低調得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施恩莫望報的這種大能淡泊心性可見一斑。

——

當陳白起從混沌纏綿中醒來時,發現自己的腦袋枕睡在一條結實溫暖的大腿上,她怔仲了幾秒,仰頭一看,卻原來是後卿盤腿半抱著她放睡,她身上及肩部位還披蓋著一件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