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六十五章 主公,(2 / 2)

這種惡劣寒冷的天氣沒燒火誰又能真的睡得死沉,只一稍許動靜便會被驚醒。

所以先前陳白起與透兩人的對話其它人都聽到了。

後卿攏了攏身上還尤余溫與她身上沾染的氣息的披風,他伸手撫了撫臉頰,想到她方才湊近他,鼻息撲打在他面上,若有似無如溫柔的羽毛輕撩,卻是低低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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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白起朝著沿路走了一遭,除了被山土亂石掩埋了一段路不好走,其它地方倒是沒有什么變化,她走到發水的岸邊,見因為地裂的緣故那上漲的洪水已悄然下降了一大半,部分高聳的坡土裸露出來,倒是可以勉強通路,而淺水處想來最遲明日就可以走動了。

但陳白起等不及明日,她心中牽掛著陳孛、姒姜他們,也不知巫長庭有沒有順利找到他們。

她潛夜朝八台山趕去,在山腳處卻見方石階上趴睡著橫七豎八許多人,看起來有些嚇人,好他們哪怕在睡夢中都是緊緊攥著身邊的物體,生怕再來一次地裂會將他們甩晃進水里,一條長長延伸至半山腰的長梯全都占滿了人,八台山相較於周邊的嶙峋陡峭的山峰著實矮胖墩了一些,但正因為他這扎實圓潤的體態卻更適合成為避難所。

長長鋪陣的石梯上面修建了一座寺廟,規模不算大,周圍有修砌一排土黃圍牆跟當護院作用的松樹,平日里一些信眾會上來游玩參拜,所以後院還修了十幾所偏房。

陳白起一路往上,她的視線在一張張陌生又疲倦的臉上劃過,這些人大多數是從梁州城里逃難來的,身上緊抱著大包小包,一家老小擠縮成一堆在寒夜中瑟瑟發抖。

直到八公廟宇,那里面鎮定著戍兵,不僅是外面,圍牆內簡直也是人滿為患,哪哪都是人,廟內被一些富賈士族與有權勢的官員征有了,不少廟里的人都被趕出來在外面露營。

她逛了一圈,在外面都找不著人,便猜想會不會他們混進了寺廟,或者另外找了一處能夠遮風避雨的地方躲起來了?

這時,陳白起在院牆內搜索了一遍,正打算翻窗而入時,不經意看到崖邊一棵歪脖子松樹間隱約站著一個人。

她心中一動,便走近些。

卻見有一人輕松站於松葉之間,他那般重量卻如浮雲一樣輕忽而立,他沒有察覺到她的靠近,而是神色幽沉地眺望著山下遠處梁州城方向。

陳白起定睛一看,頓時認出是姒姜。

她眸中一喜,彎起嘴角,也一並躍上樹枝,風輕輕揚動,不落沉葉。

姒姜這才發現了異樣,他回頭一看,見到一道黑漆身影站在身後,他先是一驚,待再仔細一思量,當即瞪大了眼。

「白、白起?」他撥開一節樹枝,微弱的光線打在身後之人的面上,只勾勒出幾分隱約的線條輪廓。

陳白起再移近些,今夜沒有月亮,只有些散點子星。

「是我,父親呢,還巫大哥他有沒有趕過來與你們匯合?」

聽到熟悉的聲音就在耳邊,姒姜回過神,便是驚出望外,他一把拉過她抱住,這一大動作讓他們腳下的樹枝晃動了一下,發出沙沙聲響。

姒姜低壓喉嚨怒聲道:「說好很快回來,巫長庭你也找著了,可這都天黑了多久了你還沒有出現?」

陳白起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這不是剛好遇上一些意外……」

姒姜跟巫長庭碰上面了,哪能不知道發生什么事情,他就是惱她老愛強出頭:「我碰著巫長庭了,他說你是去救人?」

「然。」

他放開她,心驚道:「那地裂時你在哪兒?」

陳白起神色自若道:「我救完人便帶著他們出城,找了處淹不著水的地方待著,地裂時也沒傷著,你們呢?」

姒姜天黑也瞧不仔細她神色,便信以為真,他沒好氣道:「陳父一直都在等你,就是先前地裂時受了驚嚇又不小心磕著腦袋,所以這才扛不住先睡下了。」

陳白起一聽陳孛受傷了,便道:「我去看看他。」

「嗯,我帶你走。」

姒姜帶著陳白起繞到寺廟後面修建的一所矮小偏房,陳父便躺在里面。

雖說這偏房看起來狹小簡陋,但說來這滿山都是在外面吹著寒風受著凍的人,能搶到一間有瓦遮頭的偏房也算是不錯了。

一開門,他們卻發現陳孛不知道何時醒了正坐在木板搭的坑上,一聽到門邊動靜便看了過去。

看到門邊的兩道身影,陳孛還沒有看仔細,便有心電感應地喚出:「嬌嬌兒?」

陳白起走上前,訝道:「父親,你醒了?」

他倏地一下上前,杏眼瞪圓:「你沒回來,我哪睡得踏實!」

陳白起「哈哈」兩聲,快速道:「聽說你磕著腦袋了,傷得重不重,我拿葯給你擦擦?」

「為父沒事,只是撞瘀了些……」陳孛見她回來,再大的怨言跟擔憂也都可以放下了,他正想說話,卻見門口處傳來另一道聲音。

「聖主!」

這時巫長庭也趕過來,看到她與陳孛站在一起時,也是長長松了一口氣。

「平安無事歸來便好。」

四人圍在一塊蒙著黑談了一會兒話,陳白起忽然對他們道:「我救人時遇上了一隊人,他們打算去秦國,正好與我們接下來的行程相同,我想著……不如一道走吧。」

姒姜聽著不對勁:「他們是些什么人?」好端端的為何要與一群陌生人同行,人多口雜,辦事途中若非必要自是少與外人打交道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