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七十七章 主公,修羅場(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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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陳白起並沒認出他是誰,直到看到南燭站在他旁邊,她一下就反應過來了。

「陳芮——」

他拉住了一個背對著他的綠衣女子在喊她的名字。

陳白起下意識退後一步,眸色涌動著什么,這時她身後的後卿貼上來,他俯下臉,細軟的發絲搔過她的肌膚,淡淡道:「是相伯荀惑啊,你說,他在找誰?」

陳白起想避開他,卻被他一只手按在肩膀處,她余光見沛南山長也聽到了動靜,神色有幾分訝異地看向前方的相伯先生,他正要邁步,衣隨風動,她不知想著什么,聳肩拂開後卿,側步上前伸臂一攔。

百里沛南腳步頓住,抬眸,翙翙潤眸,不解地看向她。

陳白起嘴角浮起一絲不明顯的笑意,狀意一無所覺地邀請道:「先生累不累,我們一塊兒去茶館那邊坐坐吧。」

百里沛南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視線越過了她,看了一眼後方相伯荀惑那邊,遲疑道:「我見到了一個認識的人,他好像在找人……」

陳白起嘴角的笑意消失了,她見他執意要上去,便放下了手。

「是嗎?」

這時,一頂冪蘺罩在了她頭頂上,她怔住了,她眼前的視線一上暗了下來,清晰的視野成了模糊的影子。

她仰起頭,卻被一只大掌給按了下去。

後卿道:「夜涼了,戴著吧,別凍著了。」

陳白起的冪蘺歪了一下,她雙手將它撐平? 嘴角下撇。這一刻,她決定原諒他之前所做的事情了。

感覺遮住了臉跟身形,被人認出來的可能性一下變得渺小許多。

這時相伯先生他們已經找了過來? 他惹起的騷動隨著南燭給他遮住臉後減少了許多? 旁人頂多好奇閑語多看幾眼? 便與相伴之人慢慢離開了。

南燭看到他們三人時,表情變了一下,但很快他定了定神? 與相伯先生耳語了一句? 想拉著人趕緊走。

但相伯荀惑卻沒有避開,而是徑直走了過來,他的情緒隨著涼薄的風吹過白紗帳而寂寥暗淡? 他先是與百里沛南打了一聲招呼? 然後與後卿道:「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

後卿走前一步? 恰好擋在了陳白起身前:「我們師兄弟? 也有數年沒有見過了吧。」

相伯荀惑頷首? 口吻卻不溫和:「不見或許更好一些吧。」

後卿笑了一下? 不置可否,他們之間從離谷又經過這么多年早已漸行漸遠,他好奇地問道:「你方才好似在找人?」

相伯荀惑低低垂落睫毛,玉手素衣正要掀起眼前的白紗,唇啟:「要尋……」

腰間的鸞鳴玉再次出聲? 它婉轉曲鳴而飛? 那高亢的聲調好似是愉悅? 相伯先生驀地抬眸? 訝異地看著他們三人,

「要尋何人?」後卿盯注著他的眼眸。

相伯荀惑取下冪蘺,墨發如泄披於腰間? 他的視線似穿透了後卿,忽地定定地落在他身後之人身上。

他眸彎似月,輕聲問道:「不知女郎,可識一個叫陳芮的小姑子?」

一開始或許他捕捉到那一絲熟悉感時就該多用心懷疑一下了,但好在如今他不再拿錯覺來遮避眼睛了。

他溫醇和厚的嗓音像飄落的櫻花浮於水面,那粉嫩的花瓣隨著輕風飄動,清香隨著微風輕輕的灑滿了人間,讓人心間一下便溢滿暖流春意。

他這一問,百里沛南轉頭看向陳白起,眸中有了探究。

陳芮,不正是她嗎?

可是,相伯荀惑要找的人,又怎會是她呢?

他今日並沒有出席在殿上,也不曾與她見過,與一個陌生的人,相伯卻表現得太過熟捻了。

陳白起呼吸一滯,一時卻沒有動。

她在想,她都將全身遮擋成這樣了,相伯先生竟還能一眼認出她來,他難道他有一雙透視眼不成?

還是說,跟後卿一樣在她身上下了什么追蹤香?

後卿在得知相伯或許已經認出陳白起來時,一雙深長玲瓏眸微眯,仿似一番好意說道:「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不如你形容一樣你所認識的那個人,我先我家那位的幫你想想?」

你家那位?!

好家伙,風大了你都不怕扯著你喉嚨!

南燭瞪大了眼,百里沛南一臉無語轉頭。

相伯荀惑卻表現得十分平和,他看了後卿一眼,不急不慢道:「若她不識,那便罷了。」

後卿:「……」放棄得倒是出乎意料的快。

「南燭,我們走吧。」

相伯荀惑此刻的表現與先前那焦急慌亂尋人大相徑庭,他轉頭便走,河邊流溢的彩燈劃過他一雙纖毫栩栩黝黑的眸色,他剛跨出兩步,便如願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清悅涓涓細流的聲音。

「先生方才不是問我可識一個叫陳芮的人嗎?還沒問到答案,便要走嗎?」

他頎然轉過身。

卻見那戴著冪蘺的少女從後卿身後走了出來,冪蘺很長,過了半身,風一吹,裊裊而揚。

「你認識嗎?」

「我認識。」

相伯先生聽到她的答案,臉上一下便笑開了。

「這樣說出來,她會為難嗎?」

陳白起倒是認真想了想,搖頭道:「她不為難。」

反正都被他認出來了,還有什么為不為難的。

相伯荀惑擱下冪蘺遞給南燭,誠摯邀請道:「那她能與我府上做客嗎?」

燈下看美男,越看越惑心。

「恐怕不行了。」

後卿先一步溫聲拒絕,他看向陳白起,有意無意提醒道:「我們前不久發生的事鬧得不太好看,倒不便與他府上太過親密,否則秦王該怎么想?」

他一下將相伯的單獨邀請變成了雙人邀請,另外他話中的含義若仔細分辨,全是勸陳白起若真是為了相伯荀惑好,便不好在這種時候跟他走得太久,否則會平白惹來贏稷對他們三人之間的關系的猜忌。

聰明人說話那都是一道彎轉三轉,不似沖動人拒絕人那都是直言直語,白白得罪了人還達不成目的。

百里沛南本是單獨與陳芮一道走著,後來來了一個後卿,他插不上話,後來相伯先生也來了,他更插不上話,他看了看這三人錯綜復雜的對話,一時也不知該怎么判斷他們的關系。

總歸是比普通交換姓名認識的更多一些。

見陳白起一時沒有回話,相伯便知她聽見去了後卿的話,之前他並不知道她便是秦殿上那個武力超群護走後卿的少女,所以來時並無甚准備,眼下匆忙見面,他心潮激涌,腦袋並不太平靜,但想與她待在一起的心思十分清晰。

「那便去旁邊茶館坐一坐?」

「還是不了……」後卿又接口,他善解人意道:「這人來人往的地方是非口雜,何不擇日再請吧。」

他嘴上說得寬和,心底卻不以為然:擇日?呵,過了今日他便不會再給陳白起與相伯荀惑任何見面的機會了。

南燭一直站在後面,他跟其它人一樣見識過後卿的厲害後,都有些怵他,但此時為了自家先生,他鼓起勇氣道:「你未免管得也太寬了吧,人家陳芮都還沒有說話……」

在後卿眼神漫不經心掃過來時,南燭心氣兒一下便熄了大半,臉上雖還鼓著盛怒,但話語卻有些說不利索了。

後卿微笑著,一字一頓:「天色太晚了,陳芮,你也不想平添麻煩事,對吧。」

後卿朝陳白起伸出手。

「我們先回去吧。」

相伯荀惑早年美慘病,如今雖「病根」已除,但耗損的精氣也不是那么容易彌補回來了,他受不得凍,天氣稍冷一些,便會穿得比別人厚,他今日本沒有打算在霜風寒夜中滯留,所以只披了件鶴緞裘衣,如今手腳冰冷,唇色淺淡。

他出聲時,已帶幾分虛弱難受:「那日匆匆一別,本就憾事,如今難得重逢,陳芮,我想與你……說說話。」

陳白起頓時頭大,她看了一眼腹黑微笑的後卿,又看了一眼病弱賣慘的相伯先生,最後看了一眼吃瓜群眾百里沛南。

她清了清嗓音,開始建議道:「夜寒露重,我們一直僵峙在這里挨凍受別人側眼不太好,我父親跟阿兄正在茶館等著我,不如我們便一塊兒進去坐坐吧。」

三人:「……」

——

一進入最負盛名的南晟茶館,幾人便受到了眾多人驚艷的目光,主要是走在前頭這三位風格迥異卻都是人間極品的男子,讓大堂中無論男女都挪不開眼睛。

陳孛跟巫長庭也坐在大廳內,只是隔了一帳子,他們本盯著窗外等著陳白起,之後也隨著周圍人竊竊私語而注意到門口處。

當看到夾在三人中間卻毫不起眼的陳白起時,兩人一怔。

與別人不同,他們遵循好色的本能先看到那三位男子,而陳孛跟巫長庭卻是先看到掀起半張冪蘺找人的陳白起。

這是怎么回事?不是去投個壺回來,怎么除了手上多抱著個紅綢織牛獎品,身邊還多了三個男人?

「阿芮。」

陳孛起身招手,喊著她。

陳白起轉頭便看到了他們,考慮到這三人的身份,不好將就大堂,便訂了一個包廂,包廂在後院,獨立的房間隔絕了大堂這些人的視線與交耳討論的聲音。

幾人走著,陳孛拉過陳白起慢行於眾人之後,小聲與她道:「這是怎么回事?除了後卿,這相伯先生跟另一個人是誰,怎么都跟著你來了?」

由於幾人都沒有帶隨從侍衛,所以南燭也被留下並沒有一道跟過來。

陳孛不認識沛南山長,但卻是認識相伯荀惑的,他對相伯荀惑一向有好感,但考慮到目前他易容了臉,大家不認識,便不好太熟悉的上前搭訕。

「那位是岳麓書院的沛南山長,如今也是秦國的左相。」

「原來是他啊。」

陳孛恍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