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主公,如此前任主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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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白起低頭斂容,她個頭在男人堆里顯得尤其矮小畏縮,為她避免被看守寨子的人因為人群之中多看了一眼,而察覺出什么不對勁,她便盡量不站邊圍,朝人集中的地方站,借由他們來遮掩她的身形。

她一身破襖短褲、光著腳的漁民打扮也不好往死囚堆里鑽,可是這些漁民都是精海那邊的,或多或少都是熟悉的人三五成群站一堆,她這樣上去反而顯眼,最終她默默地走到一排死囚旁邊,想借他們擋擋,但剛走沒兩步,被後方一道力給拽了過去。

她羽睫微掀,克制住身體本能反擊的沖動,暗自揣測對方的意圖,像一個不諳武藝的普通人一樣低聲驚呼了一聲。

「安靜。」

頭頂一道陌生又淡泊的聲音響起。

陳白起驀地抬頭,烏漆抹黑的一張小臉,對上一張同樣臟亂不堪的臉,這人一頭的亂發垂落遮擋了半張臉,只可見其鼻梁挺直,一嘴泛青的胡渣,竟有些難辨面目與年齡。

「本就顯眼,若再亂行走動,不怕被人發現嗎?」

聽他壓低後依舊冰泉冷澀的嗓音應當是個青年人,但陳白起想著她與他無親無故,他為何要將她拉扯過來說與?

廣場上沒有阻擋的風吹過來,帶著他說話間的輕霧灑在她臉上,涼絲絲的。

談話期間,青年人周邊的死囚有意聚圍在一起,堵截了旁人的窺探視線。

「我、我不動。」她小聲道。

他抬起被麻繩綁捆在一起的手腕,冰冷的手指撫過她臉頰邊際,支起她下巴……沒有喉結。

「姑子?」

她推開他的手,囁嚅地解釋道:「我、我是精海的漁民,是被誤抓進來的。」

這人不簡單,手腹處有劍繭,內息綿長沉穩,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還有他一動便牽聯起的一片死囚隊伍,更不像個會被人肆意凌虐不反抗的死囚……

「安靜一些。」他淡淡道。

她立即閉上了嘴,像是有些懼怕他一樣。

也對,他現在是一個一身潦倒死囚的模樣,手上還綁著困束的繩子,否則看起來就像一個隨時會失控行凶的暴徒。

淺淡的日光像濛了一層灰,在男子不甚清晰的臉上、發間染渡了一層明暗不一的落魄,他的眼睛下方被睫毛打出了淺淺的陰影,瞳仁的神色偏淡,天生自帶風雅溫醇。

只是這一切都擋在垂落的蓬松亂發下,無人可看見。

「她是什么人?」

男子身後一道高大陰影覆下,殺意如實質的視線落在那無辜闖入狼群的漁女身上。

男子頓了一下,反手扯下身上罩著的那一件破爛的披風蓋在她頭上,冷聲對後道:「噤聲。」

那人一滯,知他有意維護,輕吐一口氣,隱了氣息,也不再多說些什么。

陳白起視線一暗,她手指攥下那件帶著溫意竹清香的舊披風,將頭躲在里面。

這人留在死囚堆里,有什么目的?

他又為什么要幫她?

因為同情、憐弱?還是覺得她來歷不明,想著留下可有利用價值?

陳白起垂眸冷靜地盯著地面想著。

「走吧。」

他隔開了路,看著她跟個驚懼的小耗子一樣披著風小跑開,躲到他們的後面去了。

晚些的時候,天色漸暗,一直被留下廣場的人都凍得有些受不了了,寨子里的人才端了一大鍋稀水冷食,但這種時候,又冷又餓的他們根本顧不上對這清湯寡水的嫌棄,爭先恐後地搶上前,由於他們沒有食具,每個人上前都直接用手在里面挖著喂嘴里。

漁民還好一些,好歹四肢靈活可用,但死囚們則是被綁住了手,手不就人,只能趴下身子低著頭,匍匐而食。

陳白起沒有過去,她攏緊披風,縮著肩膀,安靜又沉默地蹲在角落。

她有意無意地留意著那個沒了披風、只著一件污青單衣的男子,她以為那個人看著有些特殊應當不會去做這等喪辱之事,但卻看到他與其它人一道走了過去,他面無異色,伸出一雙哪怕污黑仍舊修長好看的手,也學著其它人一樣在搶食。

那一刻,她稍微有些意外。

最後,她也小步挪了過去。

有人注意到她了。

有了長長的披風的遮擋,她頂多也就是看起來矮小一點,別的看不真切,她蹲在他的旁邊,旁人若擠了,她便挪挪位置,表現得很安靜。

她面無異樣,用手挖了一勺稀湯水准備放進嘴邊,不想剛張嘴,卻被一把干爽溫涼的拉住了。

她抬眸。

他瞥開眼。

「吃這個。」

他松開了她的手,手伸進披風下,塞在她手心一個冷了很久的發硬窩頭。

一個如嬰兒拳頭大小、中間按壓了一個凹陷、塞著顆干杏的糯栗窩頭。

在這個世界,窩頭用這種做法蒸的除了她,她還沒有見過別人這樣做過。

她垂著眼,神色有些怔仲,遲疑地伸手接過。

然後一言不發,蹲到一邊去,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么,披風下她默默地啃著。

吃不知味,但她還是將一整個都吞入腹中。

天色漸暗,日落西山,寨子里白日里走動的匪類減少,周邊插上了火把照亮牆角一隅,白目那些視線也被黑暗淹沒了。

耐心地等著四周的人都疲憊不堪,昏昏欲睡之際,陳白起從角落處起身,那青年與他的人一直像人牆一樣擋在她面前。

入夜後氣溫就更低了,這些人不得不抱團坐靠在一起取暖休息,她走到了那人身後。

只要她願意,沒有人能發現她靠近。

他並沒有與其它人背靠在一起取暖,而是屈膝一條腿斜靠在牆角處闔目入睡。

牆角的積雪未化,地面自是濕冷凍骨,但這些人或許早已習慣了這種近乎虐待的環境氣候,她靜默地注視著他的背影許久,方取下身上的披風輕輕地蓋在他的身上,她蹲下,神色復雜,留下一個用白帛包著的蔥油餅放在他的手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