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主公,邀約一塊去打仗(1 / 2)

「既然如此……那陳三為何需如此急切地奔近?」

這話其實近似撩人了,但由他那清越淡漠的語氣道出,偏生又令人感覺他其實是很正經地在疑惑。

陳白起視線如筆直量度的尺子,不偏不移,眼神僅停駐於公子滄月的赤舄鞋尖。

現下,陳白起心中多少對這一位的秉性有了粗淺的了解,查閱了他頭頂的問號,也多少猜出他此趟來陳家堡的目的,明白他這是揣著正經跟她玩陰暗的呢,兜兜轉轉。

明知他這是等著她誠惶誠恐或羞愧請罪,但她卻又不能真的俯首帖耳,於是便與他一般真真假假地打起太極。

她聲音偏軟,吳噥清音,委婉地輕嘆一聲,便掀起一種少女的輕愁多感,勾人癢意。

「因為陳三到底是不願辜負內心想法,既不敢靠近又不願遠離,便這樣矛盾地出現在貴人面前。」

無論古今哪種男人,一般遇到一個女子進退得體地示好,都不會反感的。

果然,這話多少令公子滄月笑溢唇邊,真真淺淺,似細雪柳絮飄落,他本就長得風華絕代,再掖袖挑眉,便是眉心誅紅殷殷,灧煞旁人。

「在路上曾聽聞一小姑子不畏趙軍虎騎凶猛,危於城池,於虎口之中屢次脫身,最終平安歸楚,本當世人以訛傳訛,卻不想見到本人,言談楚楚,舌辯巧簧,倒覺所傳非虛。」

她開罪趙國之事已盛傳得如此之快?!陳白起略感詫異,但轉念思及陳賈曾與這滄月軍一道趕路,這消息或許是他吹噓扯胡走漏的。

「陳三慚愧,方蒙家中遭災,只得一身狼狽詬容示君,倒令公子這一趟敗興了。」陳三頭搖頭輕嘆一聲,似在替楚滄月這勞心費力卻白來這一趟而感到由衷的遺憾。

然,聽到陳三如此灑脫地道出自己的窘境,這份袒誠與暗藏鋒芒倒是令公子滄月對她側目。

到底是與丹陽那些懂得如何笑語婉承與男子周旋的貴女不同,調教野外哪怕是百年陳氏亦缺少豢養出的圓潤獻媚,公子滄月失了與她虛偽曼談的興致,他微挑了挑嘴角,眸底似細碎的金芒浮躍於水上,神色一下平寂了下來。

「陳三,那一支反主暴亂的佃戶據查探,怕是朝平陵西境逃躥,對此事你可有想法?」

老實說有人笑時會顯得和藹可親,但亦有一些人,不笑時才顯得更為真實,而這公子滄月便是後者。

要問想法她當然有,但卻不能夠言明。

「平陵往西入至莫高窟一帶乃戎狄盜匪的聚集之地。」她平靜道。

公子滄月「哦」了一聲,瞥了一眼孫鞅,便掖袖緘默下來。

孫鞅醒神,便接過話頭道:「陳氏小姑子倒是有些見識,既已得知這群惡奴的蹤跡,不知接下來陳家堡有何打算?」

孫鞅的目光悠悠掃向陳孛,卻察他兩眼上吊一副不觀窗外事的打渾態度,顯然是打算全權交由陳三處置,而他們家公子除開應盡的場面禮數,並不喜勾兌里兜圈子,所以像解說談判這種事情一般交由他來處理。

陳白起與孫鞅說話倒是沒了顧及,她抬眸溫笑,孱弱小臉似雨中白荷:「自古凶窮之地出盜匪,即便我陳家堡傾盡所有,亦無力扭轉局勢。」

見她因孫鞅而起臉,公子滄月眸色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眼神從她微翹的嘴角與臉上繞了一圈,又陰陰轉開,繼續冷默著。

「如此說來,姑子定然不憤欲戰,卻苦於手中無利器,是否?」孫鞅一臉同情地凝著她。

陳白起似笑非笑地乜了他一眼,卻不再與他一問一答了。

話鋒一轉,她揖手一伏:「雖惡奴已躥逃,但陳三仍舊感謝諸君此次前往仗義相助之情,若諸君有需求幫助的地方,盡可相告,陳三雖區區弱質,卻仍舊會鼎力相助。」

孫鞅剛准備順勢脫口的台詞瞬間便被噎回嗓門口了。

他僵容瞪著陳白起半晌無語。

瞧她這話說的,一來指出他們來遲根本沒能幫上什么忙,恩是算不得恩了,但她卻看出他們一行是為事才上塢堡,忙她是極其樂意相幫,但這忙嘛卻不能算白幫了。

這小姑子,人不大瞧著柔柔弱弱,但這腦子卻跟過了油似的滑。

他們願隨陳賈上塢堡的確是為了辦私事而來,但他卻不願主公被這區區庶族挾下一個人情,本打算隨便關切恐嚇她幾句,便能使這小姑子自行開口相求。

但人家心堂卻敞亮得很,滿容悠然自得,偏不開這個口,反而掃榻以迎等著他們送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