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主公,懲罰就是下地獄吧(1 / 2)

夏長鳥噙鳴,蒸林蟬長吱,日頭越熾烈便叫得越凶,令人心煩意亂。

公子滄月貴族修養倒好,他朝蔥籠郁林之中拜禮道:「矩陽楚滄月,特地前來拜謁相伯先生。」

小童起身,將其上下打量一番,或許是被其一身高貴氣韻所攝,語氣倒客氣幾分,回禮一拜:「先生曾吩咐,來者若為政國之事,一律不見,諸君請歸吧。」

公子滄月眉頭微顰,卻也風度謙雅道:「望仙童前往通報一聲。」

小童呶嘴嘟囔:「煩人,每人若都需奴跑趟通傳,豈非累死人。」

「哼,小子狂妄,其主更是傲慢無禮,吾主上三番誠意求見,不露一面,偏生每次只遣一小童阻攔,我不信憑你小小一童子能阻我等去路!」勛翟一身火焰輕甲,陽光下的少年俊容冰冷攝人,身姿挺拔如蒼松,氣勢剛健似驕陽,他腳尖一蹬,身似虎豹馳野,一道殘影劃過空氣便急步沖躍而上。

「翟!」孫鞅急喊一聲。

小童見勛翟氣勢洶洶而來便駭了一跳,連退幾步,一個腳底打滑,仰身摔倒於地。

這時一寒意刮面的掌風正抵於他面目,他下意識抱頭尖叫一聲,瑟瑟發顫等待半晌,卻終不見掌風落下。

勛翟面目僵硬蒼白,維持著出掌的動作一動不動,似被澆築了泥漿凝固了一般。

——他為何突然動不了?!

小童拍了拍胸口,一個利索爬起,挾腰哈哈大笑起來:「先生地盤,豈容爾等放肆!」

其它人驚詫,皆欲沖上去,卻被眸色清凜的滄月公子揮一臂擋下。

「吾等只為求見先生一面,無意大動干戈。」

但小童顯然被方才之事給惹惱了:「煩不煩,都說先生不見了!」

孫鞅撫了一把額上汗水,緊盯著像木樁般定住的勛翟,愁道:「據聞相伯先生精通奇門遁甲之術,翟怕是誤闖了陣法,可惜鞅不識此法啊。」

公子滄月眉心殷紅似滴血,他掃了一眼勛翟,他等曝曬與炎火夏日下,每人皆熱汗潮紅,偏他面色慘白覆霜,瞳仁僵硬滯動,四腳關節因用力掙扎發出像扯線木偶一般的咔咔摩擦聲響。

「放人,我等即刻離去!」

小童不忿地跺跺腳,指著勛翟:「他方才想打我,若不困其三日三夜,我才不放人呢!」

公子滄月的眸光徒然陰沉下去,玉顏煞冷,冰雕玉砌,風骨神秀,華美佩將的衣袍獵獵鼓起,如血一般張揚的顏色在他身上纏繞,儼然動氣了。

公子滄月之威勢比之勛翟更甚,小童臉刷地一下便白了,瞳仁緊縮,狀似洪水野獸襲來。

這時,一只溫涼的小手虛按於他青筋突起的手背,楚滄月一滯,冷硬著視線掉頭,但見陳白起眸光清潤,似不察其恐怖神色,輕言溫和道:「讓我與他先談一談,可否?」

她不怕他嗎?

公子滄月雙眸晦深似海,據聞他生氣之時的模樣如張牙舞爪毀滅一切的惡鬼修羅,是以才有「戰鬼」一名,沒見其它人此刻都一臉驚慌地退避三尺,即使是孫先生亦不敢此刻親近他。

公子滄月沉默一會兒,驟然散退惡鬼般氣勢,亦一並抽回了手,只是那溫涼軟玉之美好觸感卻久經不褪。

陳白起朝公子福了一禮,移步朝前卻又恰好停於陣前。

對著小童,她既不行禮亦沒報家世,僅只言道:「小童,我為求醫而來,可否請小童通報一聲?」

小童忌憚地瞥了楚滄月一眼,心中著實惱恨這群人的死纏爛打,不過,若為求醫一事,倒有轉圜之地,他見陳白起乃一姑子,溫文吞吞的,模樣長得倒也不錯,憶起先生的叮囑,便口氣傲慢道:「先生醫人有規矩,先生留下三問,你若答得合先生心意,他說不定願意見你一見。」

陳白起本以為這次求醫只需舍財割肉,卻不料還有一道高門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