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謀士,上山會相伯先生(1 / 2)

「此事已由不得主公了……」勛翟劍眉攏緊,薄唇抿緊成一條縫,眼下陰翳霾重。

他沒有對陳三說的是,平陵君早先一步派人將主公的外祖親舅一家都幽禁於東宮之中,倘若此趟主公不歸,他們將危矣……

主公年幼時與外公鎮國公府一家十分親近,稚幼時也多得依仗著外公親舅一家幫襯方得來歲長勢,從一方孤子變成一國令尹,但爾後因勢大而被平陵君猜忌,與後卿與鬼娑坡一役戰敗之後,便被「大發雷霆」的平陵君尋了一個由頭將主公放落剔削了令尹職位,並流放於矩陽。

而這些年來鎮國公府因主公的緣故,亦多方遭到平陵君的打壓,最終演變成了被幽禁用來威脅主公的地步。

說來,主公始終覺得是自己連累了鎮國公府,是以主公不可能不顧鎮國公府一眾的安危,而臨臨脫逃。

陳白起斂下眼瞼,伸手輕撫了撫袖擺邊緣凹凸不平的粗礪紋路,語序緩慢道:「這般說來……他已然返朝了?」

勛翟抬眼,頷首,他觀陳白起此刻神色冥深,想來她聽了這種事情定然會擔心,便不由得暗怪自己多嘴,他扯動了一下嘴角,眼睛四下轉動,故作輕松地道:「陳三,汝放心吧,暫時主公定是不會有危險的,畢竟主公在楚國戰功累累威望不可小覷,平陵君在沒有找到一個萬全之策來陷害主公、剝奪侵占其兵權之前,定然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事已至此,不知公子有何打算?」陳白起靜平地偏過頭,湛靜而漆黑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其實,這等重要的軍事機密是不能隨便透露給外人知道的,更何況乃一名婦人,但於勛翟心中,始終待陳三的感覺不一般,並非單純地以男女區分,與她講事談天總會有一種舒暢且能夠托付重要事情的感覺。

她身上有一種花的氣質和詩的洞察力,美在詩里找韻腳,在平仄中看花出,在詩體里感悟花的氣質。

「主公究竟有何打算,翟卻是不知,但倘若平陵君當真不顧絲毫兄弟情義,那吾等亦絕不會束手待擒。」翟伸出拳頭,一點一點地攥緊。

陳白起旋開眼睛,笑了笑,突然道:「想來,他是亦有了決策。」

勛翟驀地回神,噫?有了決策?什么時候,想他一直便待在離主公最近的地方,他怎么沒察覺到這件事情?

勛翟緊緊地盯著陳白起。

陳白起卻沒有再出聲解答他的疑問。

若他心中並沒有決策,那向她承諾的一年之期,又是從何道來?

她知道他的意思,他想讓她等他一年,一年後若他能夠勝利,便會兌現他曾許諾給她、離他最近的謀臣之位。

這一趟送禮,算是勛翟忙里偷閑爭取來的,所以這廂送完禮又將主公的話原本帶到,他自然准備連夜兼程地趕赴丹陽與主公會合。

然,陳白起卻讓他在東幕堂室內多等候一會兒,然後她便暫時離開去取一樣東西。

沒讓勛翟待上多長時間,陳白起便雙手捧著一樣被厚布包裹的長形物體回來,她讓勛翟去見滄月公子時,定將這樣東西一並帶給他。

接著,她又讓姒姜去後廚房讓廚子包了許多飯栗團子、腌制泡鹽菜跟酸梅子,還有一些路上須得著的小物什跟普通葯草葯讓他帶在路上用。

勛翟接過這一大堆的物品後,心底頓時又酸又感動,像這種事情一般只有家中母姐方會為其出軍的兒郎准備的,自從隨主公定居矩陽後,他離別家鄉父母,便不曾受到這樣仿佛親人般的叮囑待遇。

自此,他心中便認定了陳三為自家親妹子。

謝過陳三後,軍機不可延誤,他便留下先前那十幾名靚麗少女給她當仆婢,然後便帶著那軍士趕往丹陽方向。

眼看夏未即將入秋,離系統任務的十二月還有將近四個月,其中平陵前往丹陽路途上若快馬亦需耽誤半月,換而言之,她在去丹陽前,只有三個月的時間做准備。

所幸這段日子褚氏與那陳氏本家都沒有派人再來搗亂,給了她一場順利的及笄儀式,先前由於消息弊塞不靈通,並不知發生何事,如今經勛翟一提,想來定是丹陽因龍虎相斗動盪不安,也一並影響了他們,所以眼下他們將會更加關注於兩位上位者的爭斗,而暫時將她跟陳父這種小角色遺忘了。

也或者他們是在忌憚陳家堡與公子滄月之間曾發生過的事情。

他們見滄月公子已平安順利地返回矩陽根據地,其緣故多少是因為在平陵縣得到了陳家堡的鼎力襄助,這樣一來,陳家堡與滄月公子之間定已結下善緣,因此在局勢尚未明確之前,陳氏本家或許正在觀望,不打算再輕舉妄動了。

這樣也好,眼下陳白起需要運用全部精力來完成主要任務,暫時還騰不出手與時間來解決他們,待丹陽局勢穩定,待她助公子滄月登上寶座後,或許一切的問題便不會再是問題了。

——

丹陽

晚渡楓林,一色湖光萬頃秋,山色蒙蒙橫畫軸,白鷗飛處帶詩來,公子滄月乏舟於湖心,他影影綽綽端坐於稀疏的竹簾之後,香爐裊裊,晚風徐徐。

他此刻手中捧著一窄長沉澱之物,此物乃勛翟自陳家堡陳三手中帶來,時經路途半月有余。

他將此物掀開外層包裹之布匹後,只覺剎時一陣湛藍寒光直射眼球,見其一柄流光似大巧無工的蛟龍承影長劍之時,先是驚訝瞠目,然後便是久久地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