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謀士,拯救三府任務(六)(1 / 2)

一個梳著花白大背頭,身穿著一件厚褙襖子與綁腿闊褲的花甲老人,他背脊佝僂拄著一根飛鷹踏石黎杖,由兩名梳著童髻的少年攙扶著走了過來。

而其它人則避了開去,但一直在暗中拿眼神朝這邊偷窺著。

陳白起朝花甲老人看去,其系統在其腦袋上標注著四個綠色大字:檫、氏、家、主。

這位花甲老人叫檫芸,乃現今檫府當家之人,他雖已年邁,但心卻不老,這些年全靠他在背後一步一步將檫府推上與其余二府平端平起的地步。

他心似面相,冷硬而刻板,帶著一種殘酷與無情的意味。

他由兩名未及冠的少年攙扶著,想來應當是腿腳不便,走起路來十分緩慢,邁腿的步伐亦延遲常人許多,一踮一陂。

陳白起微顰起眉尖。

無論是他以往固有的病疾,亦或者是這次蠻夷帶來的災禍後遺症,若想帶著一個腿腳不便的老人,這還真是……

不過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夠放棄的主要任務目標,缺一不可,再難對付她也得為了任務咽下去。

陳白起買著赤木合的熊軀,步履虎闊地上前,她抱了抱拳:「可是檫氏家主?」

檫老站在陳白起這具「赤木合」的身軀面前,整個人矮而瘦小,看起來只有一巴掌大似的。

他皺起眉頭,頓時那一雙深褶的眼皮便緊成三角,不滿意味油然而生,他挑了挑眼皮,上下地打量陳白起一番,特別是她無毛無眉的腦袋(她蒙著臉,只露出眼睛以上部位),與一身不倫不類的衣著上面。

從他看人的方式可知,檫芸這人養尊處優受慣他人奉承,所以眼神中的銳利與刺探毫不掩飾。

「嗯。」他從鼻翼中噴出一聲,並矜持地點了點頭,他蠕動了一下不太健康泛白的嘴唇,在陳白起左右身後看了一下,眉心的褶皺幾近能夾死一只蒼蠅,他喉中似揣了一泡痰,沙啞而翻滾著氣息道:「爾……爾是滄月將軍派來的援兵?」

陳白起嘴畔含笑,她知他定是在懷疑她的身份,根據他的神情來判斷,想來他對滄月軍的人倒有幾分了解,如今看她(赤木合)與她帶來的救援部隊全然不似滄月軍團,方有此一問。

為打消他的懷疑,順利將人接走,陳白起道:「檫老毋須擔憂,這方鐵牌檫老可識得?」

陳白起從腰間的一個掛布袋中取出一塊巴掌大的鐵牌,舉至他面前,檫老揮開兩少年的攙扶,仰起腦袋眯起渾濁的一雙老眼,在鐵牌上仔細地看了許久,表情才漸漸放松了下來。

他喃喃道:「他……將軍有心了,有心了啊……」

他似哭似笑,滿臉的褶子都皺成一堆,像黃沙被風吹起的丘壑,他壓低的聲音尤其沙啞干涸難聽。

陳白起眸色深暗交替,最終她笑了一下,將鐵牌收回袋中,並抽出一個鼓漲的水囊遞給他:「檫老先用些水吧。」

檫老掩嘴咳了幾聲,耷拉下的眼皮斜起看了她一眼,便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接過水囊,他先搖了搖,卻並沒有喝下,而是遞給身旁的兩名少年,他們接過一人喝下一口之後,檫老才安心接過喝下。

對此,陳白起並無特別神色。

這個時候,檫老身後突然躥出一名衣著明艷但發髻凌亂的中年婦人與一名表情猙獰急迫的中年男子。

觀這名中年的男子應當是受了傷,他被中年婦人攙著一條手臂,瘸著一條腿蹦跳過來的。

「嗨,爾等可有帶吃食?」

他瞪著陳白起,嘴唇干裂泛紫,眼袋青黑,明顯一副氣虛血虧的模樣。

陳白起表情平淡:「有,不過不多。」

「有就趕緊拿來啊!」

男子氣急敗壞地朝她招手,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樣,明顯是被餓得慌了。

陳白起俯視著他,望著他笑了一下。

那中年男子頓了一下,盯著她的眼神一變,臉色有些難看。

而那中年婦人卻陰毒下眼神,撤下攙扶中年男子的手,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便沖過來:「廢什么話啊,趕快將食物都拿來——!」

中年婦人尖叫著沖來,剛不料還來不及靠近陳白起,便被她身後伸出的一腿給踢飛,「呯啪」一下撞昏在柱子上。

檫老被這一幕驚呆了一下,等反應過來朝後一看,中年婦人早已昏迷過去,他臉一下便黑了。

而中年男子亦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頓時嚇得一哆嗦,又驚又懼地瞪著陳白起,忙退了幾步,就怕他再靠近點兒,便會與中年婦人一樣下場。

「她那般凶神惡煞地沖上來,方才以為我隨扈以為她要攻擊我,驚嚇之下便出手反擊,望檫老莫見怪。」陳白起頂著一土匪模樣,說著文縐縐的客氣話。

這下,所有人都忍不住寒了一寒。

而陳白起則眸光清涼地輕輕掃過他們。

別以為可以隨便將她當軟柿子拿捏。

沒錯,她的確是專程來救他們的,可他們好似完全忘了一件事情,他們三府如今的氣數早已盡了,接下來,無論他們是落在狄榮王手中或者是滄月公子手中,都只是一頭被養肥了待宰的牛羊罷了,他們以為他們還有何資格囂張跋扈?頤支氣使?

倘若如今他們還認不清楚情況的話,那就當真是蠢得無葯可治了。

陳白起優雅地一笑,但用如今的面孔卻像是狼露出雪白的牙齒一樣令人發怵:「檫老可想清楚了,可願與我一道離開?」

檫老手中的黎杖哐當一聲摔地,他指著陳白起,身體搖晃得厲害,雙唇顫抖著,瞪著陳白起的目光,像是能吃人一樣。

兩名少年趕緊將他扶著,略感怯弱懼怕地覷著陳白起。

陳白起目光平靜而清潤,她與他對視,不偏不移。

「你——」

陳白起打斷他,加重語氣道:「接下來的話,檫老可要想清楚了再說,你這檫氏一族的人,恐怕僅剩在這里的全部人了吧,若檫氏一族的最後血脈,你都全部失去了,那么你這檫氏一族也算是徹底到頭了,倘若你因一時意氣用事而選擇留在此處,你將來的下場不過是留給狄榮王等人剁碎了肉埋進土中當肥料,可若爾等願意隨我離開,或許爾等會失去許多東西,但至少,爾等能夠留下最重要的東西……該怎么做,檫老可要好好地想清楚了。」

因換了一張面孔,陳白起亦不跟他們揣著明白裝斯文了,她時間緊迫,一切都撕開了面皮朝實心里講,談得攏就談,談不攏——那她就來粗的!

檫老聽著她這番匪里匪氣,野蠻粗暴的話後,著實狠狠地愣了一下。

他自然知道,該怎么選擇才是正確的,他在聽聞援軍乃滄月公子派來的人時,便已想通了前後原由,也知道滄月公子為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