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主公,重城之下的圍困(1 / 2)

當夜,他們與城中的布防營寨接上頭,有了夜宿之地。

布防營駐扎於偏城牆下,約十數個牛皮大帳篷,柴火旺旺地燃燒著,映著皮影婆娑橫影,持戟的營兵七八人一組穿梭巡邏著。

這些營兵皆是孟嘗君薛地的私兵,之前便派駐進漕城准備逮捕暴徒,維護城中治安,只是上頭一直沒有命令出動,便一直盤桓在城中戒備著。

像這種營兵城中有四所,分別於城東、城西、城南、跟城中,而與孟嘗君接頭的則是城東的一所駐營。

此處扎營是由齊銳士耄季帶領,他聽到帳外的士兵傳報,得知孟嘗君與馮老生道來,便立即驚喜交加地出營迎接,夜已深沉,並著重加緊按排他們休息住宿。

而從地道中出來的沛南山長已經醒來,只是醒來後的他好像忘了一些東西,比如在地道中他是怎么暈睡了過去的,只是聽衛溪與張儀他們所說,乃是那名春玉少年「陳蓉」救了他後,他卻久久沉默了。

而那些他們一開始撞見祭天的村民被孟嘗君狠狠「教訓」了一通之後,倒也凄凄曉乖,不再敢生事,只是孟嘗君深謀遠慮,卻並沒有將人給放走,而是在就近找了一間破落的民棧,將人全部都關了進去,派了幾個士兵看守,不允許他們回漕城中泄露了他們行蹤。

本以為如此一來便相安無事,卻不料,他們剛歇了一夜之後,翌日,營帳外邊兒便傳來一陣高低不一的吵吵嚷嚷。

巡邏的營兵立即上前一看,卻不知何時,數百名的漕城男女老幼已將他們的營地給重重圍住了。

他們氣勢洶洶,手上有舉著木棒的,有不知道哪里撿來的石頭,還有農具,還有一些人舉著火把,示威揮動,便站在營地木柵欄外喊著。

「將昨夜殺了咱們神使的人交出來!」

「漕城的事不與外人相關,你們偏生一再生事,快滾出漕城去!」

「若不交出他們,我們便放火燒營了!」

陳白起這一夜睡得不好,再加上身邊有一個孟嘗君黏貼著自然更加不舒服,因此她一聽見動靜,便立即翻起身來,便快步奔出營帳。

她快步而去,同時身邊也跟來一些聞訊而至的人。

她見前方耄季帶著營兵在前,擋著鬧事的群眾,只是對方人多勢眾,一時人趕不走,勸不退,雙方呈膠著狀態。

這些城民由主干道被雪山塌荒堵住,又霍亂纏生,遠行不得,便生生困於這漕城數月,不與外界相通,吃水食用不曉說是簡陋的,如今城中局勢混亂,商家能逃難的逃難,不能逃難的便趁著霍亂發災難錢,所以城中的普通民眾幾近腹不裹食,連身上的衣物都經生活搓磨而破爛腥臭。

他們也並非拿這種窘境一點辦法都沒有,只是這里面有許多人此時身染重病,這種病一開始並不損害人的思考行動,只是會在加重過程中一點一點腐蝕掉人的皮肉,他們裸露在外的皮膚長著一顆顆或大或小的膿包。

大的能有拳頭大小,小的宛如豌豆,有潰爛冒膿的,有發炎紅腫著的,他們不僅身上有,甚至有一些嚴重的連臉上都有。

一眼望去,他們眼皮浮腫,指甲臟黑,只覺像一具具死而不化的喪屍一樣,皮肉腐爛,禿癩掉發。

陳白起一時停頓了一下,等到身後不知何時挨貼上來一具燙熱的雄偉身軀時才反應過來。

是孟嘗君醒來了。

他一手按著她的肩,也一並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而袖袍下的手已自動自主地牽起陳白起柔膩的小手,便朝著前方行去。

這時耄季察覺到身後的動靜,一看孟嘗君、馮先生還有樾麓書院的師生皆聞聲而至,他忙吩咐周圍兩句,便趕緊上前將孟嘗君等人一並擋下。

「不可,主公,城中如今霍亂,城中民眾身染惡疾,不可輕易靠近,否則便會被其感染。」

此話一落,孟嘗君身後的眾人都面色一變。

當他們的目光在那些染病的人身上轉了一圈後,都惡寒了一下,膽小者甚至悄然退後了一步,唯恐被傳染了。

而馮諼眯著眼,看著他,語氣懷疑道:「耄季何以不懼?」

耄季轉過頭,向馮諼露出一絲苦笑,面上閃過一種古怪的尷尬神色:「這病,防倒是能防,若主公與馮先生定要上前看了究竟,那一會兒只得暫時委屈一下諸位了。」

能防?

諸人一聽這才將方才揪緊的心放了下來。

他們都眼巴巴地盯著耄季准備怎么個「防」法,卻一時忽略了他口中的「委屈」二字從何而來。

耄季讓身後營兵趕緊去拿「防帕」來。

很快,營兵便用一個竹編簍捧來一筐子沾有一種異樣熏臭沖鼻味道的布帕,讓他們拿它捂住口鼻。

帕子是人手一塊兒,分派到他們手中,陳白起看那帕子還濕轆轆的,滴著黃水,那撲面而來的氣味怪熟悉的,卻一時又想不出是什么,所以當帕子遞給她時,她雖拿手拎住,卻沒有捂住口鼻。

但其它人估計是懼怕病氣,一接手便趕緊捂住了口鼻。

只是那一捂上,便忍不住叫喚:「咦,忒熏人了,這是什么葯水啊?」

「嗯嗯,這味兒也太沖了……」

許多人直呼受不了,想摘了去。

耄季一時啞口無語,想開口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是好。

倒是取帕的那個營兵口直心快道:「這是尿啊,放心,都是干凈的,咱們沖的是童子尿。」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