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主公,來者是為何人(1 / 2)

轟嗵!轟嗵!

北外巷子外黑色磚牆蜿蜒盤旋在崇山峻嶺之間,它的一邊伸向高山之巔,一邊沿著山脊沉下深深的谷淵。

而在經過一處低窪沼澤積水之處,牆體渾然積厚而穩扎,用料鑄工明顯更加給力,然而這其實不過是一種外強內干的假象。

只見有一隊穿著竹甲的士兵正勾腰駝背地拿著大型榔頭與軍用鐵鋤在它的牆根處使勁挖掘,牆根下的泥土本就因為長年積水而變得濕軟,因此早已被輕松挖出一條大窪,露出了深埋泥下的牆底,另一頭,十數人與幾頭壯碩的黑牛則拖來一個大型木頭構架的機巧。

這個機巧類似於攻城時用來撞門的沖車,但它又帶有一種經過深思改造的靈活,它有穩鍵的底座,只需一頭數人施力拖曳著樁繩朝後,待拉伸的距離至極限,一放手,它便鼓勁地狠狠撞向牆體,發出沉悶而厚重的撞擊聲。

反復加壓,終於,那一道看起來堅不可破的黑牆終於發出了脆弱的哀嚎,不時,只聞「轟」地一聲,擊垮了它最後的堅硬屏障,整片倒塌破碎。

一眾疲憊不堪的兵卒終於得以放下手中物什,雀躍歡喜。

「這黑牆言鑄造之時澆以萬林鐵木汁,又以大火焚燒之,著實比那銅鐵還要堅硬幾分,本以為硬撞開怕是難矣,卻不想軍師推敲出其薄弱之處,令我等夜以繼日反復撞破,方破了此牆。」

「趕緊派人前往營帳匯報薛公,吾等速入接應軍師。」

漕城營帳之中。

「報——主公,北外巷子的黑牆已攻破了一條口子,吾等大軍已可長驅直入!」

「善!」

孟嘗君得了報信自是大喜,便令人替他披上紅衣鎧甲,不顧病體之軀,喚來左右將領,身邊還帶有一個神秘蒙面之人,便率兵前往。

另一邊,馮諼早先一步前往戰事聚集地督察軍事,而魏腌則為大將,領軍攻打著北外巷子內躥出的賊兵反軍。

「軍師言,軍賊而立牆角,潑以滾油,再拋以火炬,退其數丈再群而憤攻之!」

魏腌危立於牆角下,盯注著上方戰勢,滿頭是汗,看著攀上雲梯的兵卒一批一批倒落,心中自是著急,只恨此處久攻不入,白白耽誤的他等將士性命。

聽聞軍師有言傳來,當即瞪大眼睛,聲似雷鳴:「滾油何在?」

來者抱拳,四周亂糟糟的雜音太多,他也大聲道:「軍師已命人去各家各戶收集煮滾,然量並不多,請將軍慎而用之。」

「腌省得!請回稟軍師,此仗必勝!」

魏腌立即下去著手安排。

日頭漸消,即將入夜,而城中的風越刮越緊,並開始下起了小雪,氣候嚴酷寒冷。

戰局暫時得到緩解,一直利用雲梯攀爬落牆的齊軍撤下了梯子,忽然一下便沒有聲息。

猛烈的北風卷著飛雪,向黑牆後緊張防守的北外巷子甲士迎面撲來,他們緊張地仰著盯著牆頭,手中有舉著竿,有張著弓,有布排在後方補充器箭機關,有拽著刺刃兜網一端隨時放手……因久久維持著這個姿勢,令他們的臉和手早已麻木,似乎連骨頭都凍透了。

「他們怎么停下了?」

「是否……他們已打算放棄進攻?」

有人茫茫然,語帶希冀地問道。

雖然敵方已暫停了進攻,但他們卻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總覺得黑牆之後的齊軍像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按照之前他們那拼命的架勢,不像會這樣輕易放棄的樣子。

果然沒等多久,大雪密織下,在魏腌重新布置兵力的指揮下,齊軍雙開始向北外巷子內展開了激烈的攻城戰。

魏腌指揮人搬來八台小型擲石器,擲石器的投射器是一個瓢狀的半圓型,內里可盛裝滾油不漏,他令他們對准了牆內位置,然後一聲喝令,將齊數將滾油潑灑過牆,不管中不中人,都令射手張弓朝內射箭,發射各種火器,狠狠打擊牆後的敵軍。

不出意料,火光盛起,牆後剎時響起了陣陣的慘嚎聲。

只是同時,對面牆上土樓的箭與炮石也像雨點一樣地發射過來,也令齊軍這方損傷不少。

兩方便這樣一直推進戰勢,直到有人來報魏腌,他軍已成功從後方鑿牆而入,並且孟嘗君已親自督戰麾軍直殺而來。

魏腌大喜,立即讓人不要退縮,引敵方搦戰不防,他等繼續進攻。

戰事繼續膠著至後半夜,各方皆已「油盡燈枯」,孟嘗君方引軍鼓噪而進,破其後方,繼而使他等守牆失力,而魏腌則趁此一股勁而上,終得以破牆登入。

之前潑油躥起的大火,已將城牆之下布下的大網陷阱燒毀,背牆處的暗箭機巧無人補給也早已耗損一空,自然魏腌等人落牆,並無任何阻礙。

魏腌與孟嘗君之軍匯合後,分了三批軍,二百人至北外巷子內搜尋「陳蓉」與暴徒行蹤,另發一千分成兩隊,追逐剩余賊兵。

孟嘗君不關心賊兵的下場,全權交由馮諼與魏腌兩人追擊逃兵,他則領兵於北外巷子內大力搜尋「陳蓉」的下落。

剩余的殘兵敗將眼見終不敵齊,便拋下身上重物奔力朝著鬼巍坡的方向奔去。

此時,天際已有了一絲光亮,他們奔先恐後滾到山坡底,卻正好撞上從地道中出來的壽人們。

這些壽人視力並不好,天黑歸而天亮出,而待這些敗軍喘著粗氣走近後時,他們方看見是一隊一身血污、滿身狼狽汗漬的甲士,一剎那間,仿佛明白了什么,頓時惶張不已。

「你、你們莫非……敗、敗了?!」壽人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們,像失去水垂死的金魚一般。

「速與吾等離去,孟嘗君欲擒爾等祭天!」

一甲士拔出一刀舉起,朝他們凄厲地高喊一聲,卻瞬間被一支從背後飛來的利箭射穿了胸膛,當場氣絕身亡。

所有壽人見此,頓時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他們急急後退,抱頭痛哭起來,狀似癲狂。

「不——」

「死人啦,我等亦會被通通殺掉——」

這時馮諼的部隊已追至坡下,遠遠瞧著一群普通城民裝扮的人與敗軍靠得很近並無驚慌反抗,狀似關系很是不一般親密,又見敗軍持刃與他等怒視而峙,明顯為了維護後而的人准備孤注一擲。

魏腌私以為這些不知哪里忽然冒出來的普通城民實則乃敗軍偽裝的支援部隊,或者便是城中失蹤的北外巷子的人,便當即下令,一塊兒剿滅了,不留後患。

而就在雙方進行實力懸殊的廝殺之時,城中忽然亮起緊急信號彈,三發三色,此乃城中守將一等急報,不可拖延。

馮諼與魏腌頓時大驚,感覺到事態嚴重,也不再留守此地監督敗軍剿殺,只留下足夠寬裕的士兵數量殺敵,便帶著其余部隊迅速返城。

漕城北、南城門正被一批不明來歷的軍隊偷襲,不過幾個時辰,便已破城而入,他們帶著大批兵馬闖入了封禁的漕城。

孟嘗君的守城部隊損失了一大半,剩余的部隊不敵,則棄城門而逃入城內,准備與城中的軍隊匯合共同御敵。

待馮諼與魏腌趕到北城門口的文冠街時,由於敵人並沒有掩飾其身份特征,便已有人認出來偷襲者乃是閩中蘇錯,另與其勾結的還有閩關曹總兵與閩氐司屠。

馮諼一聽,只覺雷劈於頂,心中頓時大吃一驚。

這三人乃是孟嘗君的心腹,歷來對孟嘗君便是忠心耿耿,怎么會是他們?

莫非,這三人已經叛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