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主公,紅顏白骨(三)(1 / 2)

其實別人或許察覺不太出來,因為陳白起慣來懂得掩飾自己,有種打碎了牙齒往肚子里咽的個性,這其實也與她以往的經歷有關,所以,沒有人知道,她此刻的狀態不太對勁。

當一個人的精神力耗損過大了,便很容易失去常態理智,容易產生各種被壓抑的負面、消極甚至毀滅的情緒。

這一點,陳白起其實早有預料,所以她一直極力克制著自身的情緒波動。

只是,她好像太高估她自己了。

此時的陳白起面色極白,失血過多加上精神力耗脫令她整個人呈現一種頹靡與病態,似月光灑落地面的白霜陰涼,只是那一雙烏黑的眸子像有吸人魂魄的妖力,底下總盛著不屈幽靜的光。

看著楚滄月像陷入一場無止盡的噩夢一般,面目僵硬而聳動,雙目呆滯,但他手中的劍與懷中的屍骸始終不曾放松。

在由後卿編織而出的夢中有著他渴望的一切,親人的和睦圍繞、楚國的安世和平、欽慕之人的相伴依偎……他想清醒,又想沉醉。

夢中亦有他極為害怕逃避的一切,父母早逝、兄弟之間反目成仇、愛人猝然離世……他每一次伸手,想要改變,但結局早已注定,他無能為力。

他面前浮現展開的是一幕幕他的內心世界,其它人根本看不見,只能看到他隨著內心的起伏不安、焦躁不安、憤恨痛苦,五官因極度用力而扭曲變型。

大片大片的雪花從昏暗的天空飄落下來,落在所有人的發上、衣肩上,他們所處的這一片空間就像與世隔絕了,黑霧籠著一切朦朦朧朧,若隱若現,一切就像靜滯了一般。

陳白起這時動了。

她借著百里沛南手臂的力站直了起來,纖長而仰伸的脖頸,展伸開僵硬而佝僂的背脊,她像一掃病容與虛弱,肩若削成腰如約素,整個人碧樹而立,傾說著一種鋼鐵一般的意志。

她的這一番變化,不說惹來百里沛南與早已站起來的莫荊注意,就連後卿亦眸光微暗地向她看了一眼。

不知不覺,後卿對「陳煥仙」的存在已不復當初的輕視與暇閑,而是……留神。

而陳煥仙不管百里沛南訝異的目光,也沒在意其它人的視線,從系統里掏出「小型生命葯劑」,仰喉盡數吞下。

「那……是什么?」百里沛南看著她從袖下掏出的那一只瓶子。

瓶身剔透似琉璃,渾圓線條的瓶身工藝卻復雜,里面搖盪著的猩紅液體能令人一下便聯想到鮮血。

後卿一怔,彎起的嘴角一寸一寸抿滅成一條直線。

而陳白起則一瓶接著一瓶,沒有停歇下來,足足喝下五瓶方停下。

幾乎在她五瓶下腹後,手上那一道傷口便已經愈合了,因為有百里沛南的衣巾包扎著倒是沒有察覺,亦包括她身上的一些未曾愈合的舊疾苛傷。

她推開了百里沛南,那蒼白而幽亮的膚色一下便飽滿呈粉,濕濡的一縷發絲貼在她白皙的臉夾上,她面無表情道:「山長,你與莫大哥先離開。」

將人交到了莫荊手上,陳白起二話不說便朝前揚長而去。

「煥仙,你去哪里?」百里沛南張嘴。

陳白起腳步未停,延頸秀項微仰,凝注著前方,她一揮手,一層稀薄的黑霧便凝結成一股氣流,在她身後輕輕盪漾著,下一秒,呼啦一下黑色的濃霧便彌漫了大地,將她與所有人隔絕開來。

她一頭扎進了黑霧中,失了蹤跡。

那游離在空氣中的黑霧像有生命一樣襲卷住了身後所有人,後卿與、姒姜與婆娑他們一下什么都看不清了,連先前稍能放遠的視野一下也變得極為逼仄。

而與他們不同的是,百里沛南與莫荊雖亦在濃郁的霧中,但他們卻看到一條清晰可行的路。

這明顯是陳白起留給他們離開的通道。

後卿在「陳煥仙」動作時,心中便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果然,下一秒他眼前一片黑霧遮擋,便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他一拂袖,張目四望捕捉「陳煥仙」的位置,卻陷在一片濃霧之中連東南西北都難以辨別。

他停下腳步,雙手自然地垂下,那柔軟的皮料在黑霧中翻滾輕揚,他的臉在霧里顯得極為陰暗,他微張開被光與暗分割的薄唇,語氣里有些冷漠的、微妙的懊惱:「好像對你還是太放松了……不過……我好像也越來越接近你一直隱藏的秘密了。」

——

另一頭,百里沛南到底不放心「陳煥仙」,本欲追過去,卻被莫荊一把抓住。

百里沛南一雙玉寰清眸橫向他,淡淡地,不言而厲。

莫荊受不住好友這種臉色,立即撫胸一臉傷重痛苦地瞅著他。

「子期,別再耽誤了,我瞧陳煥仙那小子是個有依仗的,你還有一族人要安置,別再猶豫等他了。」

莫荊這話倒不騙人,他是真心這樣認為的。

就憑那小子的手段,哪還需要著讓人擔心,該被擔心的是他們好不好。

於是,他硬將面色不虞的百里沛南給帶走了。

——

而被認為有依仗的陳白起此刻正漠然著一張臉,走在一片黑霧當中,只是在這片黑色濃霧之中別人或許是無頭蒼蠅,她卻輕車熟路,所至之處盡霧褪散。

里系統奇怪地問道:你想做什么?

陳白起聞言,停頓了許久,方像放棄一般輕笑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不能眼看著他在我面前……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

里系統:……

「邪巫之力」所產生的黑霧對後卿的「*陣」有削弱作用,而陳白起因為有麒麟瞳,哪怕沒開啟也影響不太,再加上……她在進入「*陣」後強行在系統兌換了「信息素」將男身轉化成了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