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主公,混入修羅場(二)(1 / 2)

陳白頭,道:「若是他並非在宴席上呢?」

蘇放皺了皺眉,便道:「若見不著面,你便不必久留,你只需確定主公安然無恙,以後的事我會再行安排。」

陳白起緘默沉眸。

蘇放並不知的是,今夜只怕不會是一場簡單的聲色宴會,這其中的風雲突變連她都難以預料得到。

而她,須得認真地斟酌一下,該如何行事方妥。

——

夜色幽昏,陰梨胡同小巷里門戶緊閉,街上空無一人,樹影搖曳,偶爾傳來一兩聲犬吠,小巷里寂靜無聲,月光明亮地照著地面灑下一片銀霜。

樂班子一行人彎腰低頭疾行,謹慎地跟著一隊人進入了陰梨胡同,雖然他們已刻意收斂了腳步聲,但這萬籟俱寂的夜里,鞋底踩踏地面的聲音仍舊十分清晰。

而混雜在樂班子里的陳白起等人倒算不上多起眼,因為樂班子三十來個妙齡女郎因著這一夜的盛況,每一個都十分用心地裝扮了一番。

她們大多乃平民女,出身差再加上農作過,因此膚色銅黑,偶爾有幾個天生白上一些,但長相卻十分普通,只是因為練舞的緣故,她們身段都很好,婀娜多姿長袖翩翩,仍十分漂亮。

為了融入進樂班子,陳白起自然也是抹了一層均勻的黑灰來掩飾,姒姜雖膚白,但因長相普通再將氣質一收斂,便無任何特殊。

而狗二的膚色一般,曬成小麥色,但細眉月眼,倒算周整,但身段不夠柔美韻味,跟那些樂姬一比,便完全沒了看頭。

總而言之,他們三個「男人」混在樂班子里,形象十分普通。

他們在進「如意坊」時,便先是要被搜身的,查看一下有沒有攜帶什么非法物品,然後再放行。

像他們賣藝的這種身份自然是被領進的後門,後門打開一銅木門,內里一片黑沉沉的,一條漆黑小道延伸至一樓台,光線亦從此處由昏暗逐漸渡增亮,樓台下栽種著層層疊疊的荷葉,再前面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長廊曲橋,那處赫然是一片燈火輝煌,人聲嘈雜,與這邊的靜謐黑暗呈兩種情形。

陳白起僅抬頭看了一眼,便又垂下眸。

「這如意坊牆外站滿了的軍衛,這牆內樹下也站了不少,有些不尋常。」姒姜瞥繞美眸一圈,便小聲與陳白起道。

陳白起順勢看去,那池沼樹下,那榆楊樹下鬼鬼幢幢埋伏著許多人,但由於光線昏暗,一般人很難發現。

狗二眯了眯眼,耙了爬臉,嘀咕:「之前來,這如意坊外並沒有守衛啊,若要像這樣多的守衛,我哪里敢鑽狗洞進來。」

陳白起看了他一眼:「狗二,一會兒若遇上事,你不必顧我等,你機靈手腳亦敏捷,自可先尋生路。」

狗二聞言,心猛地一跳,喉中發緊。

喂喂……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樂班子從「右門」而入,來到一間收拾寬敞的屋內,他們將各類的樂器擺置好,搭上架子掛上要換穿的衣服。

這個樂班子的班主是一個長得富態的中年男子,五短身材,眼小鼻大,唇薄,若從面相而論,是個勢力又奸詐之人。

這樂班子是來給「湘女」伴奏伴舞的。

能請得一個樂班子來給她表演一場舞,不得不說這「湘女」在如意坊的地位亦是不俗。

若說這如意姬乃如意坊台柱,那這「湘女」就算當不上二把手,也能算三把手了,她名聲雖沒如意姬顯,但靠著一把好嗓子也在咸陽城混出一個「啼鸚」的稱號。

而這一次,也不知道湘女是為了與如意姬較勁,還是想嘗試一下以往不曾嘗試過的路線,她也准備跳舞,而且是器樂、唱歌、跳舞,一人分飾三角。

陳白起聽後,只有一個感想——這真是一個牛人啊。

「湘女」的表演排在如意姬前,陳白起有些發愁了——萬一表演早了,公子稷與孟嘗君他們還沒來,而她卻下場了,這該如何是好?

「噯,陳郎君,我、我一粗人,我根本不會擊樂,這等一下該怎么弄?」一劍客猥猥瑣瑣地蹭到陳白起身邊,小聲急道。

這一次行動蘇放沒來,他交待一切聽「陳煥仙」的安排。

陳白起被人打斷了思考,又聽到這種話,很想翻個白眼。

她也不懂啊。

「若有人看著,你便一會兒便三下輕一下重地敲,若沒人注意的時候,便不敲。」陳白起隨口道。

他這個擊扁鼓的配樂將就將就也能混過去,人家「湘女」有自備樂器,到時候只需要其它樂師在關鍵部分配合一二,時間很短,根本用不著多費心。

當然,關於這個「湘女」自備的何種樂器,她為了在台上一鳴驚人,選擇了對外保密,自然他們也不知道。

劍客頓時茅塞頓開,長長地「哦」了一聲估計在意會。

陳白起沒理他,卻聽到他小心翼翼地講:「陳郎君啊,你這扮起姑子來倒是挺像姑子的,我一點兒沒察覺哪里不對勁,只是你抹太黑了,還不如你原來的模樣好看啊。」

他眼神直勾勾地在她臉上瞧來瞧去。

陳白起嘴角一抽,斜過眼去:「男兒志在大途,皮相又何需在意。」

而劍客被她這冷不丁地一瞧,只覺煙視媚行,頓時整張黑臉都漲紅了。

他結巴道:「不、不需在意……」才怪。

他錯了,大錯特錯了!扮成女裝的陳郎君,乍一看沒啥好看的,但她隨便一個眼神,一個勾唇,那張臉便「活」了。

所以說,哪怕他臉塗成個黑炭一樣,那也是與他們這群大老粗不同的!

接下來一段時間,陳白起發現許多的扮作雜役或樂師的劍客,總會拿各種稀奇古怪的理由蹭到她面前,先發一會兒呆,接著便是各種神情古怪,面紅耳赤、鼻息粗大地飛奔而去。

陳白起:「……」有病。

姒姜與狗二則是給湘女伴舞的舞姬,雜役已經安插不下人了,唯有這個職業能擠出兩個位置來,要說起舞蹈,陳白起還真挺擔心這兩人啃不啃得下這個技術活兒。

兩人表示,等上台了再隨機應變。

反正班主不知是否因為與蘇放有著什么私下約定,對他們倒是額外照顧,知道兩人是來混場子的,所以安排了兩人在最後一幕出場,因此舞蹈動作也就那么兩個。

一個是攏袖回轉一拋,一個是轉圈。

簡單,基本除了讓整作動作夠美夠流暢,便完全沒有什么技術含量。

班主找來一個舞姬演示了一遍,便讓兩人可緊著練習一下。

而偏偏就是這樣兩個簡單的動作,姒姜與狗二兩人反復地練習了幾十遍都不過關。

班主在一旁看著是咬牙直抽氣,好幾次估計都想咆哮噴火了,但最後都給忍了。

陳白起見那舞姬一臉驕傲自滿,除了一開始演式動作時算得上是中規中矩地在教,剩下的「隨口」指導,實則全是挑刺。

她再看姒姜與狗二也忍耐到極限的模樣,唯長嘆一聲,親自上前指教。

「你們瞧仔細了,一會兒不需要做到十成十像,有個五分像便足夠應付了。」

她讓兩人好生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