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主公,三見講和(一)(1 / 2)

陳白起就將交待好一切能夠叮囑、能思慮周全的事後,第二日便謝絕了孟嘗君與一眾客卿的送行,她挎了一個簡裝灰林布的包裹,拎了幾竹筒干凈的井水,與沛南山長一塊兒乘著雙頭大輪轅馬車去了秦國,而駕車的車夫則是姒姜易容打扮的。樂-文-

他這次又換了一張臉,模樣依舊普通,但年紀卻改大了許多,摸約三十幾歲的一個中年人,皮膚黛黑粗糙,蓄著一嘴下頜胡須,看著便像個憨厚又勤懇的農漢。

沛南山長見過姒姜,卻不認得這個「車夫」,但一路上見「陳煥仙」時不時與他交談一兩句,神色自然而放松,便也猜出這「車夫」不是孟嘗君派來監視的人,而應是他熟悉的人。

進入了秦國地界,一路上,陳白起經過隴田山崗,見到田里正在耕種插秧的佃戶農夫,便下車上前交談了幾句。

一開始自然問的也是些家長里短,國事這些鄉村野縣的農戶哪里能探聽得到消息,除非鄉縣發榜國家政策,他們還能夠知曉個一二。

而正巧,近日里各地方發了榜文,上面便寫了秦國新王登基一事,這些鄉里鄉民都聽說了,朝中發來染紅布匹,還必須每家每戶裁上一小塊紅布掛門前以示慶賀歡喜。

對於新舊王替換一事,普通民眾的反應很平常,有些甚至有些漠然,前秦王在朝期間並無政績,甚至招募鄉勇常年損兵折將地征戰在外,百姓無受益,甚至有損,朝中一旦缺糧缺食,便向下面的人收各種名義上的「稅錢」,征收糧食,害得民眾苦不堪言,自然對舊王並無推崇,而新王剛上位,他們也並無好感。

只因有傳言,新王凶殘暴佞,殺其弟害其父,利用強權方能登上王位,日後登基只怕民眾會過得更加暗無天日。

滿腳踩滿泥漿、午時烈日下耕種得一身汗水的佃戶,那一張黝黑的愁苦臉上難展,哀嘆地講述著,陳白起聽完,便上前輕拍了拍他的肩,微笑道:「青天地上,黃土在下,你只要心存希望,何愁看不到未來美好的日子。」

「可新王……」到底畏懼王權,農漢抹了一把汗水,不敢直言,只能哀聲嘆氣一聲。

陳白起指了指耳朵,笑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未來的日子長著呢,你不妨親眼看看這新王登位後,你這片田土、你這方天地有何變化再行言論。」

農漢從小沒讀過書,周圍的人都是一群泥腿子,自然對陳白起的話聽得雲里霧里,但他卻抓住了幾個字眼理解:「郎君是說,這新王不像這傳聞中那樣?」

陳白起見他當真乃一大實在人,也不與他兜圈子了,直白道:「這新王乃公子稷,我曾與他見過一面,他面相的確挺凶的,可這民間不是有一句話叫做——會叫的狗不咬人,他面相凶但人卻不一定是個壞人,至少對於他的臣民他不至於十惡不赦,這一點你盡可放心。」

陳白起盡可能用一些最通俗易懂的語言講給他聽,讓他明白,讓他能夠理解。

「郎君此話當真?」憨黑的農漢一聽,搓了搓滿手泥垢的手,頓時驚喜了。

會叫的狗不咬人這句話他是實實在在地聽懂了,別的話嘛……估計他也就聽個大概明白。

這些庄稼人可不懂什么叫做騙人,當然也不會騙人,他見陳白起穿著一身代表上層人氏的士袍,模樣精致又漂亮,便當成貴人一般捧著敬著,她怎么講他們便怎么信。

因此,他從沒懷疑過眼前這個少年郎君是如何與新王相識,這少年郎君講的話是否屬實。

「當真了。」陳白起一臉我從不騙人道。

與那農漢呱呱地講完話,陳白起便坐回了馬車繼續趕路,而剛才靠著車廂閉目養神的百里沛南睜開了眼,他瞥了她一眼。

「你何時見過公子稷的?」

方才馬車就停靠在一旁的泥巴田坎上,因此陳白起與那農漢所講的話百里沛南都聽見了。

陳白起道:「前些日子煥仙來過一趟秦國,便因緣際會地見過他一面。」

百里沛南涼涼:「你講他面相凶,還講他是一只會叫的狗,只怕這話若傳到他的耳中,我等這次前往秦國勸和不但不會成功,反而會在咸陽城門口便被他喚來士兵給捧打出去。」

陳白起聞言,一本正經地搖頭:「他不會這樣做。」

百里沛南顰眉,心道這煥仙還是太天真了,這為君為王者,哪一個會是心慈手軟之輩?

陳白起再道:「山長太小看他了,只怕這話若真傳到他的耳中,他會直接牽出幾條咸陽城內叫聲最大又最凶的狗來咬咱們。」

說著說著,陳白起便撲哧一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