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主公,水中激戰(二)(2 / 2)

嘩啦!水花四濺,陳白起馱著昏死了過去的贏稷破水而出,她顧不得滿臉冰涼的水,眨著濕濡的睫毛,使勁地拍打著贏稷的臉:「秦王,醒醒!」

「你快醒醒!

「你不能就這樣放棄,我等聯手已成功解決掉那些人了!」

「快醒醒啊……」

可無論陳白起怎么喊,贏稷都沒有一丁點反應。

他氣息十分微弱,哪怕喝了一瓶小型生命葯劑,他仍舊沒有醒過來。

陳白起扶著他,起伏在水面轉目巡視著四周,湖水風平浪靜宛若一面巨大的鏡子,似琉璃千頃,根本瞧不見盡頭,她喘著粗氣,一方面擔憂著贏稷怕邁不住這個檻,一方面也是累得夠嗆。

「贏稷啊,你說我們倒不倒霉啊,都拼死拼活掙扎了這么久,怎么還是被困在這里了。」

「你若再不醒來,我便真的會棄你而去了。」

陳白起不由自主地開始在他耳邊碎碎念。

「你說你為什么要發神經替我擋那一箭,我寧願自己扛,也好過現在這樣舉棋不定,裹足不前!」

「若我們能活下去,我定會拿今日之事向你討債的……」

陳白起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帶著些許顫音,像冰冷的湖水凍住了她的聲線一樣:「贏稷,你倒是應我一聲啊……」

若他真因她而死,那她以後的路該怎么走?

這時一只破空箭矢從斜上方射來,陳白起事先得了系統提醒,倏地發動「麒麟臂」,徒手便將那只堪堪停於贏稷額前幾公分的那只羽箭抓住。

由於那只箭速度太快,箭尾顫巍巍地晃動著,憑陳白起的血肉之手抓住,只覺掌心都給摩擦得破了皮,火辣辣地生痛。

她悠悠地抬起眸,眸心只余一片漆黑,無光無影。

只見一只木鳶翼上,一道頎長身影立在其上,他一頭黑發如緞子般未束,流泄而下,一攏淡色青衣,沒有任何裝飾與花哨,看起來有如遠山青岱,風吹起衣袍獵獵,鼓風而起,實屬飄渺,卻又在隱約間,將那若隱若現的曲線勾畫得皎如玉樹臨風前。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哪怕隔得有一段距離,陳白起還是一眼便認出他便是柳綠假山上朝他們射遠箭之人,此時他手上已換了一種小巧的遠程弩箭,估計是知道畲三娘與「梟」部隊如今已經凶多吉少,此刻他已搭上了木鳶准備在秦國大規模反撲前先撤離。

看到陳白起竟徒手將疾飛的箭矢給抓在手中,那人怔忡了一下,緩緩放下了手中弓弩。

陳白起仰頭看著他,兩人再次這樣隔空相望,只是這一次,雙方在彼此眼中都更清晰了一些。

當再次看到記憶中那一張熟悉的臉,許多往事便撞入了陳白起的腦中,陳白起眼睛徒然紅了。

人的一生,不期而遇舊故,這種幾率有幾成?

陳白起不知道。

但她忽然覺著,哪怕是在這種不堪、敵對的場景中重逢,哪怕相見不相識,她也無法忽略心中的感受。

像藏在最深處的期待被陰差陽錯地實現了,她既意外又驚喜。

與再見楚滄月的那種復雜的心情是不同,這個人是她相識於最初最本我的時候,因此留存於她心中的感觸亦是最純真最干凈的。

在風中,她張了張嘴,無聲地喊著他。

「姐夫……」

真的是他。

他還好好地活著。

姬韞凝視著下方的少年,風吹動他的睫毛,他凝眸潤澤,隱約可見,是一張白皙而稚弱的臉,應是明媚動人的,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略顯無辜的鑲嵌在那張清秀的臉上。

她的聲音,隔得太遠了,他聽不見,也看不仔細。

她對著他,在講什么?

默默相視,無言又陌路。

姬韞此番潛入秦宮的目的是為殺了贏稷,然這個少年卻多次地出手壞了他計劃,按理來說,他該對她十分反感心生殺念才對。

但卻不知為何,他發現當她仰頭看著他時,那一動不動的靜謐泰然姿態,令他的心猝然一揪。

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轉瞬即逝,姬韞收回了視線,他從不願濫殺無辜,甚至他不願親眼看到敵人死亡的場景,因此他才選擇了遠程箭殺,但既然方才一箭不中,時機已過,再耗下去也是無濟於事。

陳白起見姬韞乘著木鳶遠遠而去時,只余一抹令人遐想的翦影,遠去而無蹤,似一片青煙似的薄霧,遠望微山,只隱約辨出灰色的山。

陳白起靜靜地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心中忽然有些難受,從前那個永遠寧願采取一種迂回的手段來解決問題卻絕不手染血猩的姬韞,如今也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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