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稷又道:「你精通醫術?」
陳白起卻搖頭:「這並非煥仙的醫術,而是意外得到了一種神奇的葯,而這種葯巧好適合了先生的病,方能令先生猶如奇跡般康復。」
贏稷聽後默然地盯著陳白起片刻,不講信與不信,之後子夜寒星般的眸子便轉向相伯先生,見相伯先生點頭,他方道:「那先生的病可是痊愈了?」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是先生不願多講,便來撬她的口?
「這……並沒有。」陳白起遲疑了一瞬,神色遺憾,卻並沒有解釋太多。
贏稷位居高位廟堂,自是尊貴之相,然當他顰眉之際,一雙過分冷冽的眸子卻把這種貴族的優雅襯得近乎冷漠強橫。
他骨子里或許早已被疆場上的生死廝殺磨礪出成了鋒芒寒徹,而非一位養尊處優的君主。
若是其它人在贏稷這樣的目光下,只怕早就嚇得雙膝一軟,以頭點地,但陳白起卻依舊不卑不亢,從容而立。
呵呵,盯她也沒有,她的確暫時沒法令先生痊愈,再說這里面牽扯的不是病理而是詛咒,她又不是巫族中人,哪里干得來這種解咒之事。
這樣講來,先生的確沒有跟贏稷他們講清原由,或許是不願他們操心,也或許是別有隱情,總之他算是將這鍋甩她頭上了。
先生啊先生,你不厚道啊。
不過幾秒,贏稷知道自己脅迫不了「陳煥仙」屈服道出實情,便轉開了視線。
他看著相伯先生,面對先生他的態度十分謙和,雖說那張石板板臉仍舊沒有什么情緒。
他道:「先生,既然你的病情尚未全好,此次六國會盟一事還是暫且緩上一緩,莫要操之過急。」
陳白起一聽,便反應過來了。
敢情是相伯先生剛一「好」些便要親隨贏稷參加六國會盟,只是贏稷憂心其病情會反復,方借她之口來詢問一二,好酌情處理。
若病情好轉最好,若是還有頑疾纏身,便一切以他的身體為主。
只是相伯先生顯然不是這樣認為,他起身,行至殿中央的位置,朝著漆金寶座上的贏稷行一揖到底,他堅持道:「主公,某的身體如何自有分曉,請允相伯此行隨同。」
贏稷忙抬手:「先生請起。」
「主公可允?」
贏稷顰眉,卻道:「若是先生執意前往,孤自是頎然於此,先生身體剛好一些,還是快快入坐吧。」
見相伯先生重新坐下,贏稷內心頗感無奈,相伯先生的固執非他幾言兩語便能勸下的,於是,他看向陳白起,冷俊孤傲的面龐帶上幾分試探。
「陳煥仙,此番你拿出奇葯救了先生一命,此事便當孤欠你一次,你有任何要求孤都會滿足於你,只是……你可有法子徹底治好先生?」
陳白起面對贏稷近似期許的目光,跟他開出的巨額條件,她其實都挺心動的,只可惜……
「連秦王都辦不到的事情,煥仙又如何能辦得到呢?」陳白起低下了頭,類似於慚愧無奈。
贏稷靜靜地看著她,明顯不信。
他一直覺得這個「陳煥仙」有些詭異,比如這次的奇葯,他們誰都拿相伯先生這反復無常的「病」無可奈何,無論用盡了何種手段,都只能一日一日地看著先生的身體持續破敗下去。
先生一直講自己是活不過二十五歲,一開始誰都不相信,可隨著時間的接近,他生命流逝的速度亦相對加快,這樣一來任誰都會開始懷疑……
這段日子,相伯先生的病況幾乎到了足不出戶的地步……若無陳白起拿出的「奇葯」相贈,贏稷只怕他會拖不過幾日便仙去。
這時,相伯先生開口了:「主公,陳小弟已幫助相伯良多,此事乃相伯自己的事情,豈能將事情推脫給他人承擔?」
贏稷見相伯先生開口替陳白起講話,便明白此事到此為止了。
他對陳白起道:「陳煥仙,若以後你還有機會尋到良葯,孤願以重諾回報之。」
相伯先生一聽,先是錯愕地看向贏稷,接著目光一軟,內心卻是深受感動。
而陳白起也看出來了,贏稷是真心盼著相伯先生能夠康復,他拿相伯先生當知己親人,當自己的左右臂膀,這樣一心為他的主公也難怪相伯先生死心踏地。
稽嬰坐在那里,並不出聲,他自是不樂意見贏稷對相伯先生如此親厚看待,可他卻也沒有立場不滿干涉。
陳白起道:「煥仙亦希望相伯先生能安好,若有辦法煥仙定不吝拿出。那既無事,煥仙便……」
「別急著走啊,事情談完了,難得時下空閑人齊,外面又風和日麗,不如一塊兒去痛飲一番吧。」稽嬰忽然站起來,凝注著陳白起似笑非笑道。
陳白起動作一頓:「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