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主公,你是她嗎(六)(1 / 2)

相伯跟後卿兩人都是鬼谷子的弟子,兩人所習包括六韜三略,日星象緯,布陣行兵,出詞吐辯,修真祛病等……他們所擅雖各有所長,卻算是知己知彼。

五國耗費數月始終攻不破的邯鄲城,終在相伯妙手破解了後卿布在邯鄲城外的陣法後,率眾兵直闖而入。

後卿雖率一眾將領進行反擊,但由於雙方之間兵力差距甚大,於是節節退敗,再加上趙國邯鄲城中許多世族本就對後卿虛與委蛇,一見他勢弱,便牆倒眾人推。

終於,後卿在一敗塗地之後,便鋌而走險開啟了同歸於盡的血祭*血河滅世陣,他緊閉了城門,不容隨何人逃走,以整個邯鄲城內的人獻祭,借此召來天亡人滅。

他這是已經鐵了心打算要塗炭生靈,拉著五國跟相伯一塊兒下地獄去。

陳白起好不容易混進了邯鄲城中,整個城中死氣沉沉、霧霾沉重,她一抬頭便看見了天上直鋪幾十里不詳的血陣,城內地面上躺著許多城民,有死去的,口鼻流血,死不瞑目,有還生存著的,痛苦呻吟,干瘦如骷髏,他們的生氣正被邯鄲城上空的血陣給牽引、吸食源源不斷地供及血河滅世陣的運轉。

陳白起並不知道後卿在何處,但她想只要朝著血陣的陣眼處跑,定能找到他。

她急切趕去,遠遠便看到後卿一人面對五國數百將領,相伯一身雪狐裘袍加身,墨發如瀑,身姿縹緲似仙地站在其中。

後卿則穿著一身暗紅饕餮獸紋黑色長袍及地,額墜血滴玉,膚色如蒼玉凝白,唇色誅紅,如同墮天魔神一般。

他用磁性如琴般低悅的嗓音道:「今日,你們誰都逃不了。」

「師弟,這么多年了,你還真的一直都沒有變過。」相伯望著他道。

「沒變又如何?」後卿眼神玩味,不以為然道:「你變了嗎?」

相伯沒答,只是看了一眼他身旁,忽然問道:「那個一直陪伴在你身邊的仆人呢?」

連兵敗垂成、被眾軍包圍之下都不曾動一下眉毛的後卿,此時平靜的臉色卻一下變了,如同被人戳中痛腳一樣。

相伯一看便明白了,他嘴角露出一抹悲天憫人的微笑,嘆息道:「所以我說……你一直都沒有變過啊,你永遠都只是一個人。」

後卿目光鋒利如刃:「閉嘴——」

相伯沒被他那恐怖的眼神給嚇著,他道:「她會選擇離開你其實很正常,若說不正常的倒是她竟會留在你身邊近十年方選擇離開。要知道,你這個人永遠都是自私的,從不顧及身邊之人,而留在你身邊的人只會越來越累,越來越感到失望,最終選擇離開你。」

相伯笑了一下,似回憶起了過去的什么有趣的事情,他道:「你還記得有一段日子你經常會來我的茅廬,撿回那些被我用來測試葯物、又割開腹腔觀察內臟情況的動物回去嗎?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故意引你的那個仆人來看,你是什么心思我如何不知道,因為我之前便做過一樣的事情,那時,你的仆人完全相信你,而後來,你的仆人也不曾懷疑過你,而你,卻為了令自己感到安心,為了將她束縛在自己的身邊,便不斷地耍手段、利用她對你的信任。」

「你說,你從來就沒有對她真誠過,又如何能留得住這樣一個全心全意為你的人呢?」

後卿紅著眼,眸底癲狂道:「對,我留不住她,所以我什么都不要了,而你們,則一塊兒留下來給我陪葬吧。」

他雙臂一張,將手中的黑色羅經儀推送至半空,催動了血陣,而相伯神色一緊,以一白底藍邊幡狠狠戳地,暫時留存一地。

陣中之人暫時可免其害,可卻也支撐不了多久。

後卿故意逼得後卿以自身為陣眼,加速血祭*血河滅世陣成,道:「此陣雖厲害,可他眼下以自身為陣眼,且不能妄動,你們只有不怕死,付出性命的代價,方可就近殺了他。」

五國將士立即道:「為天下大義,為救黎明百姓於危難之間,吾等甘於獻身!」

「好,我且於你們周邊布下催魂陣。」

十來個人割腕以血凝成一方光陣,相伯再以陣催動血陣的片刻凝止,這時,他見時機成熟,便道:「動手!」

只見那放血的十來人面色泛青,眼球灰白,如同被操縱的傀儡一般從催魂陣一躍而出,數十把長劍直刺後卿周身。

而後卿確如相伯所言,為陣眼催陣,不可隨意動彈,眼見後卿便要被刺中,一人猛地從後方急沖而來,她將後卿一把推出了陣眼位置,頭上黑色羅經儀咻地纏下數下條黑線捆綁住她周身,以其身祭為陣眼,她掙脫不得,頓替後卿受下那十數劍。

噗——

她整個人瞬間便成了一個血人。

後卿猝不及防,推倒至一旁,他恍了一下神,一回頭便頓時面如金紙,瞳仁一窒。

其它人也都被這突出其來的一幕給驚怔了。

一來,他們沒想過在這血陣中竟然還有人能夠行動,二來,他們也沒預料到會有人寧可犧牲自己為陣眼祭血陣,也要救下這個泯滅人性的魔頭?!

後卿一步跨前,哆嗦著雙臂接住了無力下滑的陳白起,那溫熱粘稠的血沒一會兒便浸滿了他雙手,他喉中嗚咽了一聲,難以置信。

方才雖事發遽然,但相伯卻還是一下便認出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