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主公,齊國風雲(一)(1 / 2)

姜斐見了齊王,將孟嘗君所提的要求上示,並發表了自身的看法道:「他只怕此舉有異,我等是否拒絕?」

齊王蓋著一床薄裘躺在卧榻之上,招來姜斐坐於榻旁的綉墩上,他意味深長道:「有異方才好啊,有句話叫引蛇出洞,若他無異動,我等又如何將其一舉抓獲,又何向拿捏他一個罪名向天下人告發?」

姜斐抬頭看齊王,見他眼尾的褶子笑眯深邃,蒼白溝壑的嘴唇抿笑成一道鋒利的弧度,他心底一悚,立即又垂眸恭順。

「父親,斐知道如何做了。」

齊王伸手撫了撫他的頭,慈愛道:「斐,孤一直信你乃有大德之人,雖無卓越政事才能,卻懂得天地君親師的道理,如今爾弟年幼無知,尚無立身之本,許多事情孤仍需你盡心盡力啊。」

姜斐聽懂了齊王的言下之意,他這既是托孤亦是表明國君之位所授,他立即下拜道:「斐定會舍身忘已地輔助宣弟完成父輩大業。」

齊王微笑:「如此便好,另有一件事情,宣雖有為政才能,然卻有一致命弱點,太過於仁慈重情了。」

講到此處,齊王斂下笑意,長聲嘆息。

姜斐眼中一聳動,有些遲疑地道:「父親的意思是……?」

齊王涼涼地睇視著案座上跳躍的燈芯:「一些影響他過深的人、事、物,便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尤其還不為吾等所用,與其留下後患,不如快刀斬亂麻。」

姜斐張嘴,結結巴巴道:「父、父親,可是在講那陳煥仙,可……可兒已與孟嘗君私下談妥,而那陳煥仙也未必便對孟嘗君如此忠誠不二,只要咱們利誘勸和,她亦非……」

他的話在齊王猛地掃過來,那如同要吃人一般的眼神中哽在了喉中。

「愚蠢,那陳煥仙是何人?他能這般年紀便能為孟嘗君出生入死,護他至魏返齊,你真當他乃世俗怕死之輩?此番入宮,孟嘗君不帶任何人在身旁,卻只留她一人隨侍,便知兩者之間的聯系絕非你所想的那般簡單,你宣弟念舊情不願將事想絕,而你便替他斬斷孽情,助他成就大業!」

姜斐聞言只覺渾身發寒,只因他了解姜宣,他這人性情高傲,甚少對什么感興趣或者在意的,或許與從小便失去得太多有關,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在意的人,若是由自己親手毀滅,被他得知真相……那豈不是……

姜斐一驚,忙懇求道:「父親,斐定定好生看牢那陳煥仙,請父親莫要殺他,為君者孤傲,同時亦是孑然,宣自小便活得甚為艱難,您是知道的,您當真對他無半分憐憫?」

「放肆!」

啪——齊王揚起一巴掌便朝姜斐扇去,姜斐的臉被打偏至一旁,他兩眼發愣,似還沒有回過神來,而齊王則是氣得渾身顫抖,兩眼鼓凸,面目可怖。

「成就大業者,優柔寡斷豈不是任人左右?!你不為其弟著想,反而慣著他,你這便在害他!」

姜斐震耳發聵,連忙伏地跪下,連聲哀求道:「父親莫氣,是斐錯了,是斐錯了。」

「那此事你應孤不應?」齊王瞪視著他的頭頂,厲聲道。

姜斐張嘴,又咬牙閉上,掙扎了許久,方痛苦道:「斐,喏。」

——

另一邊,魏國、秦國、燕國、趙國集散兵而抄小路秘密潛入齊境,他們選擇由薛而入,一路改變了軍士裝束,以各類偽裝身份,化整為零,一點一點滲透入了臨淄邊城無人察覺。

這日,蘇放扮作成一名乞兒來到一荒郊茅草棚內,他謹慎地左右環視一圈,見四周無人,最後便再推門而入。

棚內養著幾匹瘦小的馬,馬槽內放了四堆黃草,蘇放一眼瞥之,便驚喜地跨入馬棚內,接著急忙用腳踢開地下散亂的雜草,直至露出地面的一些端倪,他蹲下來,用手指摳抓,然後掀起一塊完整的木板。

木板被掀起後,底下便露出一個通道,蘇放一手撐著木板一面順梯而下,最後再闔上木板扣緊。

地道雖陰涼,卻並不全然漆黑,一段距離便燃著一盞壁燈,他一路摸索著前行,不多時便聽到有有人議論談話的聲音。

他頓了頓腳步,略有猶疑。

「何人?」有人耳尖聽到動靜當即警惕地喝問。

蘇放心想被察覺了,再躲下去便顯得失禮,便立即揚聲回答:「在下孟嘗君門客蘇放。」

立即有人從內室繞了出來,他上下打量了蘇放幾眼,確定後方笑著拱手道:「原來是蘇先生啊,你這副裝扮倒是別出心裁,險些讓子臣認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