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主公,齊國風雲(四)(1 / 2)

齊王持劍越前,攔在孟嘗君的身前,他劍指「陳煥仙」,大小眼扭曲猙獰,咬牙道:「何方妖孽作祟!孤乃天命之君,豈會懼你!」

姜宣亦欲邁前,卻被姜斐一把給攥住,姜斐低聲道:「莫動,此事古怪……」

姜宣一怔,然後看向陳白起的腳下,他道:「她有影,她未死。」

偏此時,一守衛面白如雪,他乃先前替「陳煥仙」收殮之人,他探過其鼻息,確認此人已亡故。

「她非人!她分明已死,且她身中一劍,即便是不死,又何故能安然無恙,好端端地站立於此處,她定是鬼怪變化而成!」

他的一聲厲喝尖銳,隱約可聞其中的顫音與恐懼,其它人聽了都不受控制地倒退了幾步,神色畏懼,手腳發軟。

而齊王額頭青筋一跳,反身便是狠辣一劍刺穿了那名守衛的胸腹。

「妖言惑眾,爾該死!」

他朝後用力一拔劍,血濺一地,守衛倒地死不瞑目,那睜大的眼睛尤盛恐怖。

齊王左右巡視眾人,他氣息不穩,持劍的手也抖動得厲害,再觀其面色無華唇色泛紫,膚色漲紅,眼瞳充血一般瞪得極大。

「她分明是用一些巧人手段迷惑了爾等,還愣著作甚,且不速速將此賊斬下!」

兵衛一個激冷,立即振動精神,紛紛看向場中那人。

她同他們如臨大敵一般緊張害怕的模樣不似,她站於園林中如沐春風,那清澈如碧水般的眸子用著一種不染雜質的眼神看待世間,看似那樣風來雲來,如此輕松自在。

只是此情此景,她一人面對在場數十軍甲,再加上牆上趴著的十數名弓箭手,這種「輕松」與「自在」便變成了一種令人心底發虛的古怪與狐疑。

「上!」

齊王厲喝。

護衛與甲士咬緊牙關,握緊手中兵器圍上前便朝其身影砍去,但下一秒卻捕了個空。

他們一驚,手心已汗濕,茫然張望四周,這時有人一看腳下,一道影子正靜靜地停留著。

他們猛地看去,便見「陳煥仙」其實一直便在那兒,一步也沒有挪動過,而他們方才的進攻卻如同老眼渾濁一般忽然辨別不清楚方位,朝著空氣一頓揮砍。

「不必管人,盯著她的影子!」姜斐忽然出聲道。

其它人一聽醒神,便當真不看人,只盯著地上無法抹去的影子。

陳白起這時抬眼,正好與姜斐對視了一眼。

姜斐猝不及防看到了她的眼睛,頓時只覺一股寒意從背脊如觸電一般迅速傳遍了全身,他眸心不自覺地顫動了一下。

陳白起見此,抿唇輕笑了一下,神色仍舊可有可無。

倒是有些眼識。

但姜斐對她的忌憚更深了,像是一種本能感應一般,恍神間,他連抓緊姜宣的手都不自覺地松開了些。

「不必留情,全部動手!」齊王再次振臂吼道。

在場的護衛甲士不再愣神,他們硬撐著一股狠氣便是就盯著「陳煥仙」的影子上砍、射,而陳白起玩的一手「移形換影」在被抓到尾巴時,她便也不再用這種基礎的幻術來迷惑人眼了。

她伸手撫眼,一抹桃艷粉色染上她的眼角,她眼波流轉,指尖輕滑,將那抹妖異的顏色點聚濃縮於指尖,她放下手,只見指尖上飄浮一滴似血似胭脂般的水滴,然後她輕輕一彈。

那一滴便如一條紅線劃過眾人眼前撞入之前被齊王刺死的那名守衛身上,只見那名早已死去、並死得極為憋屈的屍體胸膛突一下拱起,他猛地瞪圓眼珠子,從眼角處的血管逐漸染黑,如同蜘蛛網一般遍布整副身區,他脖子伸得長長地,四腳挺直,不住地扳動,像一條瀕臨缺水的金魚。

「哇啊——」

眾人嚇得喉中咕咚一下咽下唾沫,有人則驚叫縮腿。

很快,他挺起身體,扭動一下脖子,咔咔地站了起來。

這下全部人都驚呆了。

陳白起將蠱王的子蠱再加上她的血氣為代價召喚的「死亡之徒」名僵。

「僵」得到復生,他的意志便是主人的意志,她讓他戰,他便戰。

「僵」雖名僵,但其動作卻並不僵,他跳出來便一腳踢起腳邊的配劍探手握住,然後便與陳白起周邊的護衛甲士混戰在了一塊兒。

弓手在高處,早已嚇得跌落牆下,而其它的人見一具「屍體」便這樣毫無預兆的活了過來,都被嚇得失了戰意,只顧慌張疾退。

本來齊王的護衛與甲人數眾多若齊心協力,以「僵」的初等級對抗,自是能打得贏,只是人一旦陷入自己的恐懼,太過害怕便會失去了正常的反抗能力。

「一群無能之輩!一個被孤殺了的人何懼之有,本公既能殺他一次,便能殺他兩次!」

齊王披衣跌地,他赤著一雙腳啊啊地越人而沖上前,其它人皆沒有反應過來,唯姜宣掙開了姜斐,第一時間亦緊隨其後。

「僵」身前乃一名護衛,自有武功傍身,聽風辨位的本能尤在,他反身便一刀擋開了齊王的劍,再收回時至齊王額面砍去。

「父王——」姜斐駭得面上血色全無。

而姜宣則從後推開了齊王,只見那刀面迎頭而來。

他瞳仁一窒,第一次覺得死亡離他是如此之近,那腥冷的刀風刮得他頭皮發麻,面皮生痛。

「停下!」

一聲急令在「僵」即將奪了姜宣性命時響起。

因此,那一刀沒有落下,只堪堪停於他鼻尖前。

姜宣一寒,他轉目看向陳白起,陳白起則靜靜地注視著她,兩人皆沒有對對方講一句話。

因為彼此間都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