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主公,天下大亂(二)(1 / 2)

孟嘗君問道:「安南、撫鎮與明洲發動的義軍情況如何?」

早在發動叛變的前期,他們便私下秘密以各種名義招募「義軍」屯兵造器,因為世襲封地只能收繳賦稅不能治民建軍,所以明面上的孟嘗君雖有官署權力,卻無兵權軍隊。

但話又說過來,只要有了雄厚的財富基礎,又有籌謀的地位野心,何愁達不成預想的目標。

蘇放眼中發亮,眼角笑紋眯起:「馮老前不久方發來箭令,他已三面牽制著齊國的保王軍與鎮祜河的軍隊,絕對有充足時間容我等辦成大事!」

保王軍乃由王族近支的後裔組成,本是為了防止所謂的奸臣作亂而籌建的一支軍隊,但後來卻越來越變得王族的私兵,而鎮祜河駐守的軍隊則是防止周邊叛亂、王城危急時刻,則可以密詔令統領鎮兵討平之。

總歸這兩支軍隊不容忽視,皆是齊王的保命殺手鐧,因此也一直是孟嘗君猶豫不決行動的關鍵,此番自是著重探尋了解一下情況。

「如此甚好,那薛邑那邊呢?」孟嘗君又問。

蘇放此番領的軍隊大獲全勝,眼下正是情緒激昂之時。

他平緩下如擂跳擊的心跳,極為掩飾嘴角的上彎,眉飛色舞道:「我等將主公被齊王軟禁於王宮、危在旦夕的情形傳遍邑中,自然鬧起了軒然大波,他等思及唯危牽連,自是由我等操縱行事,一些老貴族在宮廷內盤根錯節,送上財富尋求變化,再連帶將此事影響至臨淄周邊,導致人心惶惶,而今日說來倒是天助主公也,日食吞天,如有上天預警一般助主公改天換日,天下本就人心不穩,如今自然是萬眾歸一。」

孟嘗君亦看到了今日的日全食,他怔了怔,心下雖有猜疑,但面上卻不動分毫,他又道:「那同盟國的情況呢?」

蘇放哈哈一笑道:「倒是多虧了他們,凡事由他們出頭,倒免了我等的嫌疑,這段時間公子斐臨查得嚴厲,王街四處布了暗哨,我等的人馬一動便被抓捕逮殺,那日在觀星台上得了你們的暗號,我們便立即著手布兵,此番四國派來的精銳兵力正替我們鎮定在城外,而我等則第一時間便沖入宮中。」

孟嘗君聽到此處,負手抬顎,面上終於有了笑意,他道:「倒是還有一件好事。」

蘇放一怔,好奇問道:「還有好事?」

主公在這宮中可算是孤立無援,如此這般還能促使何種好事?

魏腌見主公與蘇先生談完正事,便也樂呵呵地擠過大頭來:「主公,還有何好事?」

他面皮泛紅,圓眼蒜頭鼻沾著汗漬,也是滿臉的激動與興奮,他身上的血氣比蘇放更重。

姒姜與姬韞這會兒亦沒與陳白起講話了,一同看向他。

孟嘗君掃了他們一眼,眼角勾勾,藏了幾抹壞壞的陰涼之意道:「齊王已死,這算不算好事?」

眾人一愣。

蘇放瞠止,許久方結巴道:「這……應算是吧。」

他轉過頭看向「陳煥仙」,瞪大的眼睛用力地詢問著。

齊王死了?!如何死的?一國之國暴斃得如此突然,還真令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陳白起看了孟嘗君,僅低眸一笑,並未作聲。

當時情況還真不好解釋得清,她還是保持沉默吧。

蘇放見兩人露一半藏一半,也不好不識趣繼續追問下去,他一面思忖著,一面目光便移至在一堆廢墟旁站著的姜斐,他額角傷了一處,血便順著臉頰一路流至襟內,他死死地盯著這邊,只見他身旁一名壯碩甲士背著一人,正是穿著華服王袍、卻赤腳披發的齊王,他耷拉著腦袋,無聲無息,一身狼藉灰塵,面上與衣上皆染了血。

孟嘗君亦看向姜斐的方向,如今他們之間的情況已經調轉來了,若說方才他是姜斐眼中的獵物,那么現在姜斐便是他爪中的困獸。

思及此,他面上浮起的笑充滿了惡意,他提高幾分音量道:「只是這樣一來,我們對外宣布王權旁落的理由只怕得重新改一改了。」

聽了這話的姜斐臉皮一僵,皮下的肌肉如跳彈一般劇烈顫動,他明知孟嘗君與他親隨如此大剌剌地當眾講起此等機密之事,一來是故意講予他聽,借以刺激報復他,一面則是覺得他們必死無疑,對著一群死人又何須講話顧忌?

見孟嘗君一朝得勢便如此羞辱跟欺凌他這王室公子,簡直忒惡毒了!

那邊蘇放雖不知孟嘗君何故講這番話,但他身為一名食君俸祿忠君之事的謀臣,自然要以君主的意思辦事。

他拳掌相擊,若有所思道:「王街那邊的國府與官署已被袁平封死,住在那兒的王族大臣與王族貴胄們一個也逃不了,如此一來那不如便將君王不仁暴政禍民改成君王受朝中佞臣蠱惑,近小人而遠明臣,近日小人得懲,已打算挾天子以令諸侯造反,而主公則是挺身而出,出兵靖難,匡扶正義清君側!」

要說造反需要理由嗎?那是當然的。

雖然它並非最重要的,但它卻是必要的。

畢竟齊湣王是正統的王侯,受周天子承認的,而孟嘗君亦非一介寒門白衣,而是被撤了職的前丞相加世襲了封地的王室後裔,他為臣,且受王族庇佑殷實,若想名正言順、不被人戳脊梁骨地繼承當今王位,那這個理由便得考究考究了。

不過這事也不需要孟嘗君自己去考慮,他手底下多的是出謀劃策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