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主公,君臣的距離(下)(1 / 2)

陳白起清了清嗓音,艱難地組織著語言:「主公,昨夜……煥仙應無無狀之舉吧?」

都喝斷片了,該想起來的一件都沒想起來。

田文見她面色赧然尷尬,一副小心翼翼地瞅著他,像極了某種柔軟得騷人心癢的小動物,他心中驀地一動,眼神亦一點一點地變暗,他一伸臂……

陳白起天旋地轉,只覺一道強硬的力道便將她制控於齊王身下,陰影覆下時她一怔,只見壓於她身上的田文面無表情,唯那一雙招子極亮,如同暗夜出沒的魔鬼,充滿了危險的深邃與誘惑,他眼神緊攥著她的唇,緩緩地低下頭……

可下一秒,「噗嗵」一下卻毫無預兆地昏倒在了陳白起的身上。

陳白起目光僵直,忽然力大無窮,單臂如同拎嬰兒般便將百斤多重的齊王從身上踢翻至側旁,她此刻的瞳仁尚呈琥珀色澤,有別於人類的長豎瞳像金色的鉤子般,威攝而銳利,她披上外衣,沒再看齊王一眼,低下頭便匆匆離殿。

大監聽到了寢殿的動靜,正於門邊躊躇是否喊一聲,卻見殿門被打開,陳大人邁步而出,微熏的晨光映耀於她面目,清風吹起她那漆黑發絲,那優美的側眼,纖長鴉羽的睫毛,姿色天成,占盡風流。

他驚艷了一下,心中暗道,這陳大人果然生得極好啊。

大監動作慢了半拍地上前向她行禮,卻與她錯身而過,他愕然抬頭,卻見她膚如雪峰,心事重重,漆黑雙眸深不可見底,頭亦不回地離開了。

他略微奇怪陳大人的神色,便返身入寢殿,卻見齊王面色痛苦地捂著腦袋起身。

「王上?」

齊王顰著眉偏頭看他,奇怪道:「孤的頭好似被什么撞擊了一般……」然後他似忽然想起什么,倏地轉身看向身旁,疑惑道:「大諫呢?」

昨夜是他將酒醉迷糊的「陳煥仙」抱放於卧榻之上,本想著第二日瞧瞧她的反應,但為何一早醒來卻不見其蹤影?

大監當即跪上前替齊王揉捏太陽穴,一面謹慎地回答:「大人他方才匆忙離去了,似有急事吧。」

「可曾有說什么?」齊王問。

大監想了一下,還是老實地搖頭。

「不曾。」

齊王聞言面色略沉,但下一瞬又被腦內一陣一陣的漲痛給扯回了思緒,他眯眸納悶了。

昨夜他飲酒尚不達醉意,何故翌日頭痛復加,簡直比宿酒還令人不適。

——

陳白起一路疾步走至王街,今日沒散步的心情了,便隨手攔了一輛馬車付了車資便被恭敬送至陳府中,這一路上她臉色皆一言難盡,通俗來講那便是三觀崩裂。

她這算是被潛規則了吧,不、不對啊,她如今是個男的,她特地挑了個男的,侍奉的主公也是男的,所以……這算什么啊?

若非顧忌一國大諫的形象,她簡直想抱頭捶地。

府上的仆役向她行禮,她卻視而不見,似一陣風般沖入房中,「啪」地一下閉上門,然後背著手便在房中左右轉圈思考。

方才的情形究竟是她看錯了還是她誤會了還是她想多了還是……

砰!她想得太入神,一時忘了轉彎,腦袋便硬碰硬地撞上了柱子。

當即她痛得抱頭蹲下來,一聲不吭,許久。

「別開這種玩笑了,我好不容易才努力到現在這種地步,若是因為這種可笑的原由,我又豈會甘心……」

陳白起忿忿不平地捶地幾下。

「為何會變成這樣!」

她抬起頭,目光像數九寒天浸於雪水的墨玉般冰凌凌地,她盯著窗外那一棵冬青樹。

她的目標由始至終只是權臣而非孌臣,她不會讓任何人破壞她的既定目標的,不過這事她目前尚不能確定齊王的心思,還需再觀察觀察,若早上之舉只是一時鬼迷心竅,她便權當不知其事全面揭過。

倘若那田文當真對她起了不該起的其它心思,只要不影響到她便也罷,若不能,她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用攝魂術令他徹底遺忘對她起的歪心思,專心朝政,稱霸戰國!

系統:警告警告!人物想法十分危險,倘若人物做出對所擇主公不利之事,將會受到相應的系統懲戒!

陳白起一愣,心中第一時間反應道。

那我方才用精神力攻擊他意識海,令他短暫失憶時,怎么不見系統有懲罰?

系統:考慮人物此舉尚不曾真正傷害到所擇主公,所以系統只進行了金錢扣除懲罰,但倘若再做出傷害所擇主公之事,懲罰將會變得更為嚴厲,請人物謹慎行事。

陳白起一聽,瞠大眼睛,立即打開了系統「控制面板」,一看錢幣上面少了好幾個大數,心一下便涼透了。

「我、我怎么不知道還有這種(坑爹)的事情……」

有系統隨時監控著,她若想借用「蠻力」來消除他對她所產生的邪惡心思,估計還得另外想轍了。

她噴著鼻息:「那下葯行不行?」

弄他個「下身不遂」,如此她便無後顧之憂了。

叮——紅色顏字體警告。

系統:所有違背其意願、強行實施的「傷害手段」皆為不可行!

陳白起抓到字眼漏洞,眼珠子滴溜一轉,試探道:「那若是他自己改變了意願呢?」

叮——綠色正常顏字體。

系統:無權干涉。

好吧,她已經摸到系統的干涉范圍與可操作底線了。

陳白起眼下經系統一打岔,這火山爆發的激烈情緒多少也將就緩和下來了許多。

她爬起來坐於案幾後,給自己倒了一杯涼水,但她並沒有喝。

她凝視著杯中水面倒映出來的那張臉,她不由忽然憤慨了起來。

「這一開始還是挺俊俏的一個少年,為何換成我卻長得越來越娘氣了呢?」

其實這也不怪她,畢竟她當女人的時間遠遠多於當男人的時間,一些舉手投足、言談舉止難免會產生一種男女界限模糊,端看其它人如何看了,拿她當男人看便覺風雅斯文,拿她當女人看自然便能咂品出一種陰柔明媚之感。

再加上隨著麒麟血脈的蘇醒,她的體質與相貌也在逐漸改變,若是真正的陳煥仙頂多便只是清秀的長相,可她接管身體後,容貌被日夜雕琢,已達到這張面容能產生的最高顏值。

雖說一開始總想對著齊王做些過激的行為來避免「職場潛規則」,但人一冷靜下來便會反省自身的問題。

是不是我長得不夠雄偉,若長得英氣一些,便不會引發這類誤會?

是不是我打扮得太隨心,若不那么鮮嫩,便不會令人產生錯覺?

是不是我講話、神色太過於溫和,眼神太過溫柔,方令人產生雌雄莫辨?

總歸一句,娘娘腔是要不得的,既然這張臉她改變不了的,看來以後只能多注重一些自身的打扮與言談了。

陳白起下定了決心!

——

只見第二日早朝,所有人都驚奇地發現了大諫大人的改變。

她身穿黑底紅袍官服,戴冠封腰,行跨八字步,眉顰而長吁,似一副憂國憂民之狀,較往常不同時,她官服外膚色似曬暗沉了些許,眉濃而目正,形象頓時十分老成。

嘿,這大諫今日瞧著怎么怪模怪樣的,有人上前打招呼,以為會如往常般得到如沐春風般的溫暖回應,卻見大諫眼神一利,眼角一勾,那不言而厲的神色令人膽顫。

額滴媽呀,大諫變得好恐怖啊,她這是在不滿他,還是心情不佳?

很快便沒人敢上前套近乎,皆用一種古怪又不解的眼神打量她。

陳白起挺起胸膛,目不斜視,以一種萬夫莫敵的氣勢行至前端。

蘇放先前也聽到殿外的動靜,不解其意,當他瞥了一眼側後方站定位置的陳白起時,頓時目瞪口呆。

「你……你怎地黑了許多?」

陳白起面不改色道:「煥仙膚色一直如此。」

放屁!

蘇放忍下爆粗口的沖動,又道:「你的眉為何如此濃重了?」

陳白起凝眸正色道:「如此方能彰顯煥仙內心的丈夫氣慨!」

蘇放呆了好一會兒,方道:「你不會連嘴唇都塗了色吧?」

沒錯,她塗了。

她長相本就唇紅齒白,唇色太過艷糜,她干脆塗成烏色,如此一中和起來便顯暗沉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