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主公,送我上戰場(四)(1 / 2)

茶倌將自己所知娓娓道來。

這一件呢便是先些時候趙國的彪悍鐵騎將一方偏夷之城池給夷為平地,並且趙國發出四海昭告與刺家盟、陰陽家的人誓不兩立,但凡在趙國境內發現這兩方之人一律格殺勿論,且舉報者有賞。

第二件便是齊國的大諫重臣在漕城死於非命,據聞此事與楚國牽扯甚大,齊國國君得知此事當場震怒摔折,並當堂言誓,要親自披披袍擐甲踏平楚國為其報仇雪恨。

這第三件便是魏國的公子紫皇在鬼娑婆一人力戰楚國七虎將,並毫發無損地完勝歸營,拿下了這六國盟軍開戰的首勝之功。

這四件便是樾麓書院的沛南山長在歷代祖師山長的聖人堂內請三支長柱離香辭了樾麓山長之位,這樣一個對世俗紛爭厭惡、最終選擇退隱山林與世無爭之人,竟是為了其親傳弟子的死,也下山加入了這一場七國戰爭。

陳白起聽完了茶倌所講的這樁樁這件件的大事後,腳步一退,險些軟跌,是巨連忙上前攙扶起她,等她平復好心情。

這些消息像突如其來的洶涌潮水,讓她一時之間難以消化。

為何趙國要向九洲發出那樣屍山血海、誓不兩立的昭告,是不是……後卿出了什么事?

當初他們約好碰面的地點,她雖先一步到達卻暈了過去,並沒有見著他人影,並不知他是否平安,是否一直在那處等她……況且,她雖將大多數追兵都引走,但萬一這其中發生什么其它意外呢?

還有齊國那邊,她雖被那個神秘人從城中帶走,相當於「陳煥仙」也一並消失不見了,為何傳出的消失卻是她「死於非命」,他們為何都篤定她已死了?

此時陳白起已神思不屬,巨便看向茶倌:「你出去吧。」

巨將人趕走後,見女郎眉心緊鎖,面色亦陰郁暗沉下來。

這些年來他不知她還活在這世上,他實與她分隔兩地卻猶如天人相隔,他自然不曾想過其它。

如今重逢,他才發現她身邊早已有了太多其它重要之人,他卻什么都不知道、在他缺失的這些年里,她從不曾停下過,而如今他只怕再怎么努力追也趕不上她這些年前進的腳步了。

他不知道這些人當中是誰令她這般失神怔忡、恍惚揪痛,但看她這般難受的模樣,他也覺得心絞窒悶。

他低下頭,笨拙勸道:「女郎,還來得及。」

陳白起聞言,有幾分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巨……」

巨目光直直地落在地上,板聲道:「茶倌所言的齊國大諫便是女郎吧。」

他記得齊國有一個叫「陳煥仙」的王側重臣,之前他不曾將這人與女郎之間產生過什么聯想,如今才知錯過了如此之多,這些年來她一直當著「陳煥仙」,或許是打定主意要與過去的陳嬌娘與楚國的一切一刀兩斷,甚至連他們的存在對於她而言,也是一種不願回首的……記憶。

巨咬緊下頜,強迫自己不要再深想。

陳白起頷首。

「原來這些年來,女郎已有了這些珍惜你的人……」巨喉結滾動了一下,艱難才道:「巨甚幸,如不宜遲,巨隨女郎一道去尋他們吧。」

陳白起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輕聲道:「巨,抬起頭來。」

巨僵了一下,但不敢不聽她的命令,他眼神避開,抬起了頭。

陳白起此刻已散去了滿臉深沉之色,她看著他,神色柔軟道:「我已尋回了姒姜、姬韞姐夫,如今巨我也是失而復得,我亦甚幸,否則我的人生始終便如那十五的月亮缺失一角,總不如十六那般圓滿。」

巨訝地轉過臉,看著她烏黑溫潤的瞳,那里面……有他。

他有幾分被人勘破心思的不自在,忙沖口道:「巨,知道了,巨……沒多想。」

陳白起知巨從來都並非一個多愁善感之人,他會如此敏感全因太在乎罷了。

陳白起與他講話時已重新打起了精神來,她深吸一口氣道:「你說得對,我必須盡快聯絡上他們,解除死於非命這個誤會,這一次……是我拖累了主公與恩師。」

無論是在亂世深諳混水摸魚之道的齊王還是避世育人的沛南山都本該是置身事外的觀戰一方,如今卻因她之故也被拖入了這一場戰爭的漩渦之中,這令她既感動又愧疚。

巨道:「巨這便出去探聽一下齊國方的消息。」

陳白起伸手阻止了他:「不必了,眼下楚國境內只怕遍布探子,你若四處探聽極引人懷疑,我自有法尋去,只是……」

啊——

「快搜!」

這時,忽然外面傳來奔走撞砸的吵嘈聲響,陳白起與巨對視一眼,她走於門扉處拉開一條縫隙,探眼朝外一望,卻見方才還一片和樂融融、你來我往熱鬧的廳中在沖進來了一支皮甲軍後,便亂成了一團。

這支軍隊看起來像邊境招募的私軍,穿著草鞋與皮甲,手上並沒有刀劍,而是木矛跟刺捧。

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在茶館內尋人,他們專挑一些健壯的男子抓住,然後再一一比照一幅看起來模糊又粗劣的畫像。

哇啊——

由於他們是不由分說便沖進來封門抓人,這其中有不少人心生不滿,進行了反抗,可凡上前理直理論者皆被他們一言不發地便殘忍地刺腹、砸頭,見了那一地蔓延的鮮血之後,其它人都悚若寒蟬,開始驚慌逃躥。

然,大門口被他們堵死了,這些人也只能在里面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實則又能真正地逃到哪里去。

眼見這些私軍快要逼近他們這處包廂,陳白起便對巨道:「這應當是邊荒城池招募的私軍,雖也是楚軍卻非正規軍,但此刻仍不宜與他們產生沖突,先假裝普通平民蒙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