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主公,命運(一)(1 / 2)

他們兩人都十分激動,從水里嘩啦地跨上岸後,也管不得半身濕噠貼身的冰冷刺骨,忙哆嗦著手想拆開油紙包。

偏這時,旁邊傳來一道偏清冷低溫的嗓音:「且等一下。」

吳溪與澹季下意識地停下動作,他們側過頭看向陳白起,眼中有著強制的忍耐,面上的疑惑顯而易見。

或許是之前陳白起給他們的印象太過睿智,在層層疊加下來的准確率,到最終無誤地尋到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哪怕彼此之間仍舊存在許多不明與猜疑,但心中仍對她的感知形成了一種無名信服。

因此就算此刻他們對拿到手中「渝南兵防圖」的真實性十分迫不及待地想揭曉,仍舊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澹季舔了一下冰泠泠的嘴唇,聲音有一絲發顫:「怎么?」他小心翼翼地不解問道。

而吳溪則綳緊身軀,沉靜地盯著她,等她講明原因。

陳白起瞥了一眼他們手中之物,語氣輕長道:「或許只是我多想了,可有句話叫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們不妨多設想一下,若那圖中皆有深意,如猛虎口咬斷臂,實則暗示臂長,那婦人舉石砸鳥,然石尚握手中,不曾擲出,那為何鳥翅卻已染血受傷?」

此話一出,兩人皆一臉懵了。

對啊,這一細節他們還不曾注意過,即便是注意到了也不曾深思過其中原因,只當是那老細作傷重昏聵之際,筆下糊塗所致。

但倘若並非如此呢……倘若當真是另有深意呢?

吳溪恍惚地念叨著:「斷臂暗示布陣圖的具體位置,那染血的鳥翅,布防圖,染血……」

他驀地一震,便揮退開澹季的手,自己小心地拆開一層油布,只見底下那一層牛皮上面插滿了一層細小如絨毛的針,且針尖隱約發綠,若心急者貿然扯拆開油布,還真有可能中招流血。

翅,便是手,染血的翅,便可能是指這水底的布防圖內藏暗算。

「為、為何?」澹季臉色一度蒼白,是身體的冰冷亦是心中的寒意。

他想問的是為何會在油布紙下暗藏毒針,難道那老細作便不怕誤傷無辜……一想到方才若非那少女「陳蓉」提醒,他與吳大哥或許便已中毒。

相反,吳溪則平靜許多,他見過太多心狠手辣之人,亦見過不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所以他稍微一想便猜透了那老細作的想法。

陳白起面色依舊冷淡,像夜色之下的潺溪流水,不染塵埃:「那老細作能在這樣短的時間內想出這樣的巧妙的布局,便絕不可讓那楚國人得去,同時他亦怕魏國人短時間內無法破解他留下的暗畫,有其它人誤拿取走了,於是便在最後設下一毒關,若無那五幅圖破解,尋常人在第一時間內找到拆開迎接他的便是死亡。」

澹季急道:「難道他不怕是自己人……」

陳白起聽到澹季這樣問,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直白得讓澹季神色一僵。

「人命在某些人心中或許是無價,但在有些人眼中它也只不過是該存在無不該存在的取舍,那老細作連自己的命都不看重,只為完成這一生活著時最後的一件使命,又豈會在意犧牲其它的一、二條性命。」

見澹季還有話要說,吳溪出聲打斷道:「此事無需多講,既然如今已拿到了布防圖,我們必須趕緊日夜兼程趕到……與公子匯合。」

澹季張了一下嘴,雖神色仍舊有些奄奄地,但到底還是沒有再繼續執著這個話題。

陳白起聽吳溪提到「公子」,便問道:「不知可是魏國戰神——公子紫皇?」

吳溪聽她這類似懷念的語氣,便多留了個心,不經意道:「聽姑子這口氣似乎與公子紫皇有舊?」

陳白起搖頭,她道:「陳蓉尚沒有這般機遇,然我兄長此番便是專程來尋公子紫皇的,在此陳蓉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二位可否等上一晚,等明早我與兄長匯合,一道去見公子紫皇?」

澹季先前聽「陳蓉」提過她兄長是樾麓書院的弟子,心中便已意動,如今一聽他要來,便來了興致,追問道:「不知你兄長是……」

不知其兄長是樾麓書院哪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呢?

陳白起笑盈於眸,倒是賣了一個關子:「不急,等明日兄長來了,兩位便知道了。」

見她這樣講,兩人也不會不識趣強迫追問,反正明日若要一起上路自會相見。

得了「渝南兵防圖」後吳溪便有些心不在焉,他急著要向上峰匯報此事,因此便道:「今日之事多謝了陳蓉姑子,吳溪感激不盡,還是那句話,倘若姑子往後有任何難處,盡管來魏國尋我吳溪。」

澹季也趕緊道:「我亦一樣,若非眼下戰事吃緊,渝南兵防圖的事事關重要,我定要好好答謝兩位,大恩不言謝。」

陳白起道:「兩位言重了,我兄長與公子紫皇頗有淵源,能夠助他一臂之力,此等小事尚不足掛齒。」

聽她這樣講,吳溪眸光一閃。

不知這位姑子是當真不知這份「渝南兵防圖」的重要性,還是故意將它的重量化簡,以此來拉近他兄長與公子紫皇間的關系。

但無論如何,這一次她算幫了大忙,也立了大功,並且還救了他跟澹季兩人的一條命,因此她要求他們等上一夜,並帶上不太熟悉的他們去見公子令他們感到為難,亦無法開口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