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主公,你要背叛我嗎(1 / 2)

紅土佛崖在葦沙河鎮三公里處,而當地人並不願叫它紅土佛崖,而是含糊其詞地稱它霧崖,據聞「紅土佛崖」這個名字在當地人心目中代表的是不詳與忌諱。

據聞十幾年前葦沙河鎮發生過一次戰亂,當時敵我雙方都死傷無數流血成河,將葦沙河與這片黃土地生生地染成了紅色,之後更是禍不單行,鎮內緊接著又爆發了一次十分嚴重的病疫,病咳瘡毒,連綿成堆,幾乎讓葦河鎮的人都以為再也活不下去了。

而這時鎮上來了一群異域人,他們身上揣懷著一種神秘與高深,像世外高人一般的模樣。

這群異域人並不在意他們鎮中的霍亂病況,路經此地便就此休歇停腳,離開時他們在桌上留下了一行字,那行字非筆非墨而寫,那是用指力壓出的脈絡。

紅土惡,萬佛鎮。

起先眾人不明,只覺遇上高人了,爾後有人覺得蹊蹺追上一問,方知若要拯救葦沙河鎮的人只能以正鎮邪,將萬佛雕像從霧崖投放葦沙河內,鎮壓那死在葦沙河附近的無主冤魂惡鬼,方可活命。

此話一出,眾人既驚又怕,商量再三決定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如今他們已是走投無路,為了活命,更是無可顧忌了。

於是接下來的日日夜夜,葦沙河鎮的老少散盡家財請了周邊的石匠,全數集合在一起完成萬佛雕。

而最終在將萬佛雕像全部投入葦沙河內後,奇跡當真發生了,葦沙河鎮的病疫漸漸得到控制,那些纏綿病榻的人也慢慢康復起來。

這件事被周圍村鎮的人得知之後,一傳十,十傳百,以往的霧崖也被賦予了新的稱謂,紅土佛崖。

然而葦沙河鎮的人卻不願意這樣叫,仍舊叫它霧崖,甚至他們對當年的事情更是諱莫如深,不願提起,連上霧崖的路都被他們用亂石封了,不讓人上去。

並對外葦沙河鎮的人聲稱霧崖上有惡狼,尤其是山中起濃霧的時候,若人誤入霧崖,那定是有去無回的,於是其它人畏懼惡狼,亦不敢探聽那霧崖的情況了。

而外來人卻對霧崖的事不如這周邊人那般避忌,只見葦沙河岸一隊百來號的大漢正踩踏泥濘路坡行,天色陰霾連雲,方才剛下過一場雨,墨樹垂梢,河水渾濁,他們雖戴著斗笠與蓑衣,但腳下全是泥水,如今雨停了,身上的衣物滴著水珠滾落與他們臉上的汗融在一塊,也分不清掉落的是汗水還是雨水。

「主公,先歇一歇吧,這路泥濘難行,那討貨的人據聞剛入葦沙河鎮,今夜只怕還要住上一夜。」袁平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朝前方喊道。

「討貨」是個代號,代表著楚國前往洛陽的人。

雖然如今已是入冬,天氣寒冷,然他們一路跋涉,亦是半刻不敢松懈,卻是累得一身的汗。

前方的齊王田文的穿裝打扮與眾人無異,只是他在臉上抹了一層黑色顏料,將那貴族式的矜白皮膚低調下來,他雙眸陰邪偏魅,斗笠下刀刻的面容冷硬:「若是你推測有誤呢?不必休息,繼續前進。」

袁平拔出一停便陷進黃泥的腳,還想再勸,卻被身後的蘇放給拉了一下,他也是滿臉的汗,眼下發青,看起來十分疲倦。

蘇放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必再勸了。

袁平見齊王已然掉轉過頭,繼續帶頭向行,他「噯」嘆了一聲。

蘇放也看了一眼齊王漠然前行的背影,改拍了拍袁平的肩膀:「走吧,與魏腌他們先集合,再趕一段路,我相信主公還撐得住。」

袁平用力踩了一腳泥,煩燥地撓了撓脖子,忍不住道:「丞相,你說若是煥仙還在多好啊,有她來勸著主公……」

蘇放的臉色一下便變了,他嗤笑一聲打斷了袁平,抑著聲線道:「別再說這些不讓人高興的事了,尤其是在主公面前,快走吧。」

見蘇放也冷著臉埋頭趕路不理人,袁平氣極了眼,卻也是不敢大聲叫嚷吵到前面的人,他咬著牙嘀咕道:「主公是這樣,你也是這樣,你們……」

——

由於特殊時期,入夜之後,他們也沒烤火,雨夜寒風刺骨,衣凍水凝成霜,人都集中在一塊被沖刷裸露出體的岩石下面休息,湊合著啃了一頓冷食,雨水在岩角邊滴滴答答地落下,形成一道水簾子,周圍陰冷漆黑一片。

所有人都有些昏昏欲睡之際,雨如毛如針淅瀝地停了,而還沒有睡意的齊王與蘇放的兩人卻發現有什么東西在林子里簌簌躥動著,發出細微的聲音。

「醒來,有動靜!」蘇放壓著嗓子喊道,似怕驚動了暗處的東西。

本就是行軍作戰之人,自然不敢熟睡,一聽聲音便悚然驚醒,下意識抓住身旁的武器,蹬腿爬起來。

只見黑森寂靜的林子里似有綠光閃過,有人忽然想了霧崖內好像是有狼的,便尖叫道:「是、是狼!」

這一聲頓時將所有人身上寒意加深,他們僵站起來,臉色發青,警目四巡。

「不、不會吧,不是說要起霧時才有狼群出沒嗎?」

「這外邊的人不是講,霧崖有狼全是葦沙河鎮的人胡謅的嗎?他們誰也沒見過,咱們不會這么倒霉一來就遇到了吧……」

底下人竊竊低語,口氣卻都是忐忑不安。

袁平立即拿鋪地的干草快速地點了一簇火,朝林間一擲,那劃閃而過的光亮在照亮一隅後便墜入雨水中熄滅了。

但在那短暫的一瞥之中袁平已經看清楚了。

「主公,是狼!」袁平倒吸一口冷氣,臉色難看:「而且,還不只一頭……」

蘇放不知是因為雨冷還是心底的寒意抖了一下,冷靜道:「狼懼火,快點燃上火。」

由於雨夜濕冷,所以一時找不著能起火的,他們有人便扯了件半干的蓑衣燒起來,然後再忙手忙腳在邊角找些木頭枯草來砌火,不一會兒四周光亮起來,但這樣的星火之光並沒有趨走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