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主公,你要背叛我嗎(四)(1 / 2)

「丞相,不過一段時日不見,你怎么說話便結巴了?」少年明析清澈的嗓音含笑,被夜風吹來耳,令人心尖都聽顫悚了。

朦朧的月光灑下斑駁,風吹動樹影婆娑,卻撼不動石影光景,那拉長的投影身長明明白白,絕非那魑魅魍魎之輩。

蘇放心臟鼓動,斯文的臉龐因情緒聳動而顯得有幾分扭曲,他抹了一把臉,腳掌發麻幾步便沖了過去,他抓起陳白起雙臂將人從頭到腳看了好幾遍。

而陳白起嘴畔帶笑,也乖乖地站在那兒,任他打量半晌。

溫的、軟的、會吐氣吸氣、有影子……

蘇放瞠直眼,那憋了好長的一口氣終於吐了出來,但他的脾氣瞬間也上來了,帶著不明亢奮的情緒,眼睛發狠:「你小子,你沒死啊?!」

他說完,也不等著陳白起回答,他急不可待地看向齊王,壓抑起起伏伏的胸膛,不可思議道:「主公,不該是臣眼花瞧錯了人,或者撞了鬼吧,煥仙她是活著站在咱們面前的吧?」

齊王瞥向一臉無奈苦笑的陳白起,揶揄一笑,眼尾勾勾:「可孤好似也瞧見人了,若蘇放你這是撞鬼了,那只怕孤也差不多吧。」

陳白起那張白皙的臉都快被這兩人給擠兌紅了,她立即求饒道:「噯噯,兩位神仙啊,煥仙沒死還真對不住你二位了撞鬼的期許了,還請二位也莫再怪罪煥仙,自不由己,咱們有話好好講可好?」

「不好。」

「不好。」

齊王與蘇放兩人異口同聲嗆道。

只是一人眉眼佻笑,似笑非笑,像是在故意氣人。

「好好講?再好好講孤只怕你都快上天了,你擅自作主與趙行軍往楚一事從不曾跟孤匯報,最終受那後卿所累險些喪命,你這般欺上瞞下還指望孤能好好與你講?」

本她還活著齊王是滿心的高興與興慶,也想不願苛責於她,但卻不知為何現下卻越講越難以平靜,最終他的臉也沉了下來。

而一人則是瞪眼發紅,像只激動的河豚。

「你沒死便不知道派驛使來齊告知一下,你可知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說到底還是意難平啊,這段時日活著的人在掂念一個「死去」的人,那必然是痛心疾首、黯然神傷,如今瞧見這人好生地活著,還能嬉皮笑臉地與他們講話,他們雖心底歡喜若狂,但同時也有一種被愚弄的惱羞成怒。

噗——

終於回過神來的袁平聽這三人旁若無人地相處,見陳白起被主公跟丞相兩人噴得是狼狽尬笑,連連敗退之余,還不敢嗆聲回應,一臉心虛飲忍,怎么瞧怎么一副可憐樣,於是他估摸著也該他出場給三人一個台階下了。

這感覺場景一下便拉回了齊國,平日這三人私底下也常常這樣不分上下、耍嘴皮子調笑逗樂,齊王願放下尊位,與「陳煥仙」你來我往的講些閑雜之事,便像那普通的友人那般自在相處,而蘇放與「陳煥仙」私底下也是可同食同衣契若金蘭的關系,三人湊一塊兒那便是旁人插不進的親密跟默契。

雖然袁平有些羨慕,但卻不嫉妒,忍笑地大步走了過來,他一拳輕打在「陳煥仙」的肩上,也不與她生疏。

「我說大諫啊,你可不知你方才出現可是將我等嚇得夠嗆啊,這地兒是黑山老林眼下又是月黑風高,你這個連墳地都有了的人詐屍一樣出現,這恁誰都得嚇一大跳啊,好在我們自信命煞不怕小鬼,否則啊一見你便早跑光了。」

袁平一開口便是一大段話,這話里話外都洋溢著笑意,顯然對她的「死而復生」也感到由衷高興。

同在齊為大夫,袁平的工作性質乃監察,因此常常要替田文出差各處並不常留朝野,於是兩人的關系並不如蘇放那般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親近,但也算能講得上話的友好同僚。

陳白起見惹不起那兩位秋後算帳的架勢,便立即掉頭朝袁平看過去,只當沒聽見他的玩笑話,她喜笑顏開道:「袁大哥。」喊完後,她的表情立馬無縫轉變成一臉苦意,巴巴道:「袁大哥,這失蹤一事還有被人誤傳身亡一事也不能全怪煥仙啊,煥仙當時受了傷又一直昏迷,根本不知這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死訊,你可否替煥仙向主公跟丞相求個情,莫要怪罪?」

明著是讓袁平求請,實則是在賣慘。

袁平哪里不懂這小腹黑的套路,他握拳掩嘴笑咳一聲,沒接她的話茬,便轉向齊王:「主公,屬下下遲,你的傷勢可嚴重?」

由於陳白起先前給齊王的傷上葯簡單地包扎過了,也沒再流血,所以眼下齊王的狀態還算好,除了臉色瞧得出失血的不健康,但他那一身染血撕破口子的衣袍還是能很明顯地還原先前的險境環生。

袁平一下便收了嬉笑的表情,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臉色一下便陰沉了,他攥緊拳頭,手上的傷再次裂開,鮮血順著手臂滴落。

「煥仙已替孤上過葯,無礙。」齊王掃過袁平身上的傷勢亦不輕,若要說這里面誰看起來還算完整,那便只有蘇放,他不諳武藝一直被其它人保護著撤離。

齊王目光掃過陳白起,眸光幽幽冶妖,含著光,透著深意。

陳白起一下便明白了,他這是讓她出面來拉攏人心。

她自然也沒有地吝嗇拿出金瘡葯發散給眾將士先就地醫治一下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