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主公,你要背叛我嗎(六)(1 / 2)

等陳白起與巨一道回到崖上,恰逢日出,太陽漸漸從東邊露出了一片紅霞,霧氣漸薄,霞光越熾,她覷眯起眼睛,細長的睫毛成金羽斂起,直到絢爛的的陽光照亮了大地,也映紅了她的臉。

「啊,昨夜真的睡爽了啊——」身後有人忽然鬼吼一聲,陳白起醒神回頭一看,卻見是袁平的一位下屬,是個青年人,戴著皮帽,行軍在外不修邊幅,皮膚黝黑胡子拉茬,看起來一下便老了十歲,然他眼睛晶亮,透著一股生機勃勃的年輕勁兒。

系統:蕭紀(齊),左庶長。

見大諫被他攪擾了觀日出的興致,年青人搓手訕笑一聲:「大諫大人莫見怪,咱們這些人這段時日日夜兼程趕路,精神都綳得緊緊的,可昨夜不在為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沒聽見,便徑直熟睡了過去,這想想……雖然有些懈怠疏職,卻還是得感謝大人替我們守了一夜,咱們才難得睡上一個安穩覺。」

林子其它人也都醒了過來,像晨間飽足露水躥長出來的草,他們走出林子撐著懶腰,橘紅暖暖的陽光曬在身上,只覺這一覺將這些日子的疲倦跟神經衰弱都一掃而空,本沒察覺到什么,但一聽那青年的話,想起昨夜的樁樁件件,都被提醒了,紛紛圍上前向陳白起示好。

「對啊,昨夜累大諫大人守夜,還有您給的葯那也是真神奇啊,昨日身上的傷今日便好上許多,走動時都不覺痛了。」

「沒錯,方才醒來俺還以為根本沒受過傷呢,哈哈哈……」

「大諫大人本事強著呢,這區區煉葯也只是眾多本事的其中一項,指揮作戰、布兵行陣那也是厲害得緊。」

這些親衛軍長駐宮闈牆下,是齊王的親征軍,而作為齊王的親隨近臣陳白起自然平日里與他們見過不少面,但由於分屬部門不同又隔著門閥之間的利益沖突,他們之前並不親近,私交更是全無。

陳白起入士不久,但也知道朝廷的黨派之分由來以久,而隨著王室衰微,政局變化,官學敗壞,便出現了私學,而由於私學的興起,學識便不再是貴族門閥的一言堂,逐漸形成了「士」階層,到如今「士」人已開始成為社會上一支重要的力量。

如此一來,兩者的矛盾便日益加深,除極少數不參與黨派之爭,尚能與兩方交好。

內廷親衛軍幾乎都是各門閥士族高門子弟,如今這些人受難在外,又得了陳白起的幫助與照顧,自然不好再拿捏矯作,都願暫時放開彼此的立場與隔閡,

見他們的吹捧越來越虛飄,陳白起不得不阻止地笑道:「多謝諸位的誇贊了,可你們的大司行聽到這話只怕我是來跟他搶人的吧。」

眾人一聽,頓時一個激伶,想起什么機警一回頭,卻見袁平正好巡邏一圈回來,他額上有薄汗,行走間卻步步生風,而昨日緊皺的眉宇也松活不少。

「大司行……」

親衛軍立即行整色朝袁平行禮,而袁平僅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面上沒有什么表情,只揮了揮手:「散了散了,趕緊該干嘛干嘛,要報恩感激待回到齊國後,有的是機會給你們,現下口頭獻幾句殷勤便想一筆抹凈,想得美啊你們。」

其它人一聽這話,都一臉尷尬干笑,忙應聲下來,絕沒這樣想,他們是真心誠意地感謝大諫。

可袁平卻不耐煩地攆人走了,他現下有要事與「陳煥仙」商量,根本不關心他們怎么想的。

等人散走了,袁平立即換了一副表情,他一臉驚喜地看著陳白起:「方才我瞧見林子外有一群狼的腳印,卻不知為何一直沒有進來,只在外面徘徊……昨夜可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齊王披著一件灰色裘袍,面如冠玉,腰配長劍,他睡了一夜,臉色漸好,緋紅嘴唇輕勾,而蘇放則隨行其後。

「這事問煥仙便對了,既是煥仙守夜,那緣由只怕只有她一人知了。」蘇放調侃道。

陳白起看著他們,微微一笑道:「不過施了些小小障眼法,那群狼昨夜已經離開霧崖了,我們可以下山了。」

「什么?!離開了!」袁平一臉震驚。

蘇放臉上的表情也凝固住了,怔愣不已。

……這該用什么樣的手段才能將一群窮凶極惡的狼給一夜清空,說老實話,蘇放根本想象不到。

齊王眸光幽深地盯著陳白起許久,爾後莞爾一笑。

她從外面逛了一圈回來,整個人愈發沉澱高深了,也越來越令人難以看穿了,以往你以為瞧見了她的全部,可到頭來卻只是管中窺豹。

這樣一個秒趣又睿智無雙的人,除了本身極佳的樣貌加長,其內在的魅力卻更令人心癢難耐,難以自拔。

事實上……「陳煥仙」並不是一個誇誇其談的人,她既然這樣說了,那便是真的。

「不信?」

見他們光盯著她不講話,陳白起挑眉:「那便一塊兒下山試試。」

這個「試試」,一直到齊軍一隊人全體都安然無恙地站在霧崖山腳下時都一臉茫然跟發懵。

卧漕,真這么簡單地就下山了?!

說好的埋伏、陷阱、狼群、敵人跟危險呢?!

說好的上山容易下山難呢?!

沒關注到他們那糾結跟復雜小心理,陳白起來到山腳處,這是一處亂石堆砌的淺灘,她盯著不遠處那平淌流動的黃色河流,眸色異樣:「這便是葦沙河?」

這便是當初葦沙河鎮人投擲萬佛鎮壓的地方……不說是要鎮壓怨魂,可陳白起卻沒有感覺到多少所謂的怨魂,難不成這河底其實另有玄機?

——

咻——

就在陳白起暗自思忖時,林子內射出一支飛箭,她反應不及,卻被早一步察覺的齊王一把攬過,躲過一劫。

她盯著射入地面半截的箭矢眯起眼,倏地轉過頭,盯著一處滑坡斷壁,那上頭綠翳重重光線昏暗,憑一般人的眼力根本瞧不清楚是否有人藏匿其中。

然而陳白起是一般人嗎?

當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