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主公,我不是傻公主(二)(2 / 2)

光線鋪射入內,倒映出她半截身影,她邁檻入內,探頭朝內瞧了瞧,滿目的書架排列有序,瞧著覺得既寬敞又密集。

書架的擺序是有規矩的,像光圈朝四周滌盪,亦像水紋的漣漪波散,人可從書架與書架之間的空隙穿插游巡,但這樣一來,卻因視野受擋,極易迷路。

陳白起仰頭看著比她更高的書架,又估算了一下這里面的藏經量,驚嘆於面。

她既好奇又驚喜地一路摸索過去,這里面的藏卷各類各式皆標有簽注,方便人查詢。

可是這么多啊……她要找到什么時候?

任務的完成條件:了解巫族的情況,了解白馬皇室的情況。

叮——

系統:「靈機一動「開啟。

建議可先從「白馬經世「史書之類著手。——另一頭,謝郢衣與一眾學子從聖賢街「虎口脫身」之後,不似其它人一路上高亢交談後怕,反而一直沉默不語,心事重重的模樣。

「那個傻妞——當真是君上的妹妹?」有人不信道。

有人嘲弄道:「呵,不管是不是,只要君上承認,爾等敢不認?」

「埃,我南昭國竟有這樣一位痴傻的公主,再過上幾年,若君上指婚,也不知會禍害了誰家呢。」有人嘖嘆搖頭。

眾人一聽,頓時都露出一種嫌棄又沉默的表情。

雖說她長得還算不錯,可明眼人瞧著便知不機靈,美人憑他們的身份來講自然不缺,又何必委屈自己。

謝郢衣漫不經心地聽到這里,心頭不知為何攢了一簇火,他斜掃了他們一眼:「杞人憂天,她再不濟亦是一國公主,就憑這無上身份,各家世族亦任可挑揀,只怕到時候嫌棄亦輪不上你們。」

毒舌完還嫌不夠刺激,他還朝他們冷勾起唇。

「你——」

「謝郢衣,你什么意思?」

眾學子經他這一嘲諷,面上一下都掛不住,都氣窒怒對。

孤獨邶與張子菖這一路上亦異常沉默,聽到兩方爭執方看過去。

「沒什么意思,就是看不慣有些人自視甚高,分明無甚本事,卻自以為能摘得了明月的嘴臉罷了。」

謝郢衣冷嗤一聲,不再多言,轉身便邁步離去,將一眾恨他恨得牙癢癢的人拋之腦後。

「他這是瘋了,這樣毫無預兆地發作?「有人在荒謬地怪叫道。

張子菖望著謝郢衣離去的背影,抬起下巴,眯眼笑道:「有趣,有趣啊。「

而離開之後的謝郢衣神游街道,卻沒有回謝家,而是深思熟慮的一番,迅速改頭換面地出了城。

他獨自一人策馬三十三里行渡,乘舟數十里,爬山來到一座落建於山澗破荒的庄院。

庄院不小,三進三出,但內蛛網罩柱,灰覆一層又一層,磚木腐朽,分明早荒棄多時,但謝郢衣進入之後,卻是熟頭熟腦,他推開最內有一扇門,它本用黃符串成線封起,但他結了一個咒術手印,門竟自行敞開。

門開後,一條朝地底延伸的通道現出,他沒有遲疑地邁入。

從黑暗過渡到光明,謝郢衣來到一間地下密室。

密室的厚重石門是關閉的,他撿起一塊石頭在石門上用力敲了十下,五點二短三長。

沒多時,石門便被人從里面打開了。

「郢衣來了。」一位面相寡淡如水中年婦人上前引人。

謝郢衣客氣地喚了她一聲「莫姨「,便隨她入內,他一面走一面揭開了面上的偽裝,恢復了陌上翩翩公子的面貌。

一路轉入,在密室最深處,鑿墾著一張黑色石床,石床上盤腿坐著一個白衣老人,一束光線從上頂落下罩在他身上,他無聲無息地垂著腦袋,身材干瘦如材,裸露在外的皮膚龜裂皺起,還長著成塊黑斑,一頭長長的白發與白須鋪滿了石床,就像盤根錯節的樹藤扎於泥土上。

「族老。「

謝郢衣傾刻跪下,向他行禮,其禮為貼額伏拜之禮。

此人乃干支十族老之一,因為年紀太大行動不便,一直都待在密室之中。

「……郢衣?「

蒼老涸啞的嗓音長長地拖出,像悠遠的古鍾敲響,震耳發聵,暮藹沉落。

「是。「

「為何事而來?「

「郢衣有一要事匯報。「

族老聞言,極慢又艱難地抬起了頭,而那張露出的臉十分可怖,蒼桑的臉上布滿歲月風發的溝壑,並且暗紫色的青筋暴起,他眼皮耷拉下的兩眼瞳仁灰白,卻沒有眼瞳。

他沒有聚焦地盯著謝郢衣「看「了半晌,道:「你是否遇上什么人?「

謝郢衣一愣,他一直知道族老神通廣大,目盲卻心明,常常能推衍到旁人難以知曉的事情,他略為斟酌後道:「白馬子啻今日……當眾承認了一位姑子為南昭國公主。「

「公主?「族老停頓了一下,卻是搖頭:」不可能,白馬氏唯剩白馬子啻一人矣,不可能還是其它血脈存在。「

他對於自己的卜卦推衍十分自信,不可能出現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