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主公,重歸(一)(1 / 2)

「白馬子芮」的異樣表現白馬子啻並不是完全沒有察覺到,只是他眼下心思繁雜,頗有幾分分身乏術,他一面需暗中操控著傀儡機變牽扯著崖風族老靠近,一面他又感知到了乾族老的術法大陣即將大成,攪動天地變色,四野雷蟄。

他看向陳白起,玉白手指撫向她微涼的面頰,那肌理細膩似最嬌嫩水灧的花瓣,令人不敢用力指染,怕落下紅暈。

他眸微黯,方才心底抑不住突峰而起的戾氣稍霽,他捧起她抬頭:「你想知道什么以後孤會一一解釋給你聽,眼下你只要記住,你自己親口講過的——」

他手臂一伸,將她攬進胸膛,俯近她鄭重低語。

「你白馬子芮對孤……永不背叛!」

陳白起一震,耳畔仿佛再次響起那一道欲將她撕裂的冷絕孤狠的聲音——

「孤讓你成為了白馬子芮,可你卻始終都是站在巫族那邊,是你背叛了孤!」

「割發斷恩義,至今日起你與我,徹底成為仇敵!」

他倏地抓起她,一躍而起,越過傀儡牆,只見前方殺陣儼然已成規模,威壓之勢非同小可,一道道閃電像銀龍躥滾在烏雲之中,雷聲打破了天空的沉寂,狂猛暴唳之氣開始輻射性籠罩進每個角落。

乾族老身上的巫力化為實質的乳白之氣匯集眾力,感召天地之力,發沖於頂,他怒目如銅鈴,喝聲:「白馬子啻,今日此處便是你的埋葬之地!你休想逃!「

「天雷風火陣」是一種不死不休的殺陣,只要鎖定了一方氣機,便不容他逃脫縮避!

哈哈哈哈——

感覺雷陣吞噬的越來越快,迫近面前,白馬子啻的面發受暴風而颯然揚起,面上亦被映射出一種冷白陰郁的光,他立於上空,道:「看來你們覺得已經是運籌帷幄,憑這天雷風火陣便能取下我白馬子啻的命了。」

下一秒,白馬子啻卻突然出手將懷中的「白馬子芮「給送入了陣中。

「我的確是破不了這天雷風火陣,可誰說我要入陣了。」

那一刻,時間好像一下被拖慢了進度條,一切都被放慢了起來,連心底被撕裂的痛楚都變得綿長起來。

猝不及防的「白馬子芮」被推開,她感覺自己好像穿透了一層薄膜,便茫茫然地跌站於一片空地之上,她揪然於胸,驀然抬首,睜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為什么?

為什么要這樣對待她?

她眼尾一度赤紅如妖如魔,眼瞳混沌可吞日月。

白馬子啻沒有避開她的怨、她的眼,他就這樣看著她,一點一點地被拖曳入陣中,被鎖於陣中,變成一只無辜凄厲的囚中鳥。

而霖族老見陣中入人,陣法立即如巨籠閉陣,猙獰外伸的雷電豎立成桿,將陣中之人牢牢封鎖在其中,心中大為震怒與遺恨,想阻止時已來不及了。

「白馬子啻,你果真歹毒無恥,竟以它人之性命替你祭陣!」

此陣一旦開啟,非祭肉血軀方可罷休,如今白馬子啻率先拿了「白馬子芮」的命來替他擋災,陣法一旦鎖人,除非陣中之人生亡方可再度開啟。

他這相當於是拿一命換一命。

如此一來,「白馬子芮」成為了代罪羔羊,而白馬子啻則置身事外。

雷電如蛇,一道刺眼的閃電迎面而來,陳白起一驚,忙從旁閃躲,緊接著又迎來一道,它劈入地面,頓時便落下一個拳頭大小的深坑,這若劈在了人的身上,豈能安然無恙。

她面遽白紙,雙眸赤紅,茫然無措地躲避之際,像愴惶無助的倉鼠,狼狽不堪。

為什么?

她一直在問他,也一直在問自己。

為什么,他不要她了……

可以說白馬子啻這一手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巫族那邊的人全都愕然呆愣,等過了一會兒,再看向白馬子啻的目光,那簡直就是與禽獸無疑。

遇見危險,連自己的妹妹都能舍棄,其心腸何其歹毒狠冷。

般若彌生怔然。

她也沒有想到會出這樣一場變故,她隱覺奇怪白馬子啻的前後改變,但又見「白馬子芮」如今已入陣中,即將被天雷風火陣碾滅成灰,心中既痛快,又是鱷魚眼淚地感嘆著……她真是有夠傻的啊,在中了「夢繭咒」後,還撐著心脈受損不願意傷害那個在「夢」中傷害她至深的人,這是偉大還是善良得愚蠢呢?

呵,如今反手便被人利用得一干二凈,她該是知道後悔了吧。

可惜,這一切都太遲了。

巫長庭看到「白馬子芮」被鎖於陣中,雷電加身,她像被折斷了翅膀扔進暴風雨之中的小鳥,凄哀無助,慌亂到無法自處,不知為何心有些難受,他克制著自己的心軟,只陰晦翳翳地瞥向白馬子啻。

這一刻,他真想殺了他!

連一個如此依賴信任他的孩子他都舍得如此輕易犧牲掉,這人竟還是他們南詔國的王,有這樣寡情絕義的人為王,南詔國遲早會被他斷送在手!

而成為眾矢之的的白馬子啻他像隔絕於世間的神祗,始終是游離於人世卻又不容於世的空朦冷淡,他看起來是個沒有感覺存在的人,但無人知道他的目光卻始終像是鐵烙銘骨一般,沒有一刻離開過「白馬子芮」。

「阿兄——「

「啊——啊兄,救我——」

她剛一落入陣中,轟隆」一聲,那一聲驚天動地,電光一閃又一閃,驚雷一個又一個,把大地都震得發抖,而「白馬子芮」眼看躲無可躲,便驚懼地蹲下捂耳。

「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