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主公,放手(三)(1 / 2)

陳白起心頭微顫,那堅固如鍾的封鎖情感終於破碎了些許裂縫,那鳴聲像是一道無聲的預警,也像是指甲刮蹭了一匹完美的布帛,令人心生無限遺憾的怔松。

她的袖手旁觀,與冷漠分析有了異樣波動,她驀地回過身,疾電風掣腳下滑墜冰面,動作協調有力,在冰面上輕快地飛馳,仿佛一只飛燕在緊貼地面飛翔。

她一掌壓在了南燭地肩上時,他一震,驀地看到她回來時,整個人都傻掉了。

陳白起一卷手,便抽出了南燭背著的那一包鐵槍,起身一躍,震力一揮,射刺於冰面,那十幾柄長槍槍頭筆直插於冰面,雖加速了幾分冰表的斷裂,但卻加固成了一條點線的路。

「踩上去,快走!」

南燭被她一提,縱身躍至了槍身之上,他反應過來,臉上帶著又驚又喜的表情,立即快速踏槍而行,其它人見此都面露驚喜,照著他的路線,也踩在槍身渡過那即將斷裂的橋身中端。

終於在所有人都通過之際,那被啃得只剩一圈骨感的冰橋終於斷裂了,下方那一截長長的冰身在空中斷裂碎成了一塊塊墜落下方深淵。

所有人回頭望時,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走!」

陳白起殿後,見他們停下,頓時沉聲清喝。

他們被驚得一哆嗦,方才都見識過她的本事,也得益於她及時出手,令他們可以及時撤離橋中,是以這些人倒是本能地對她聽服。

南燭背著先生累得滿頭大汗地快要到達時,竟見沿著橋身下方悄爬過來的冰僵吐蠶絲拽住了他的一條腿,想將他朝底下拽,他身形不穩,「撲通」一聲摔跌在地,下頜撞在冰上發出砰的一聲,頓時頭暈眼花,下巴酸痛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就在他暈頭轉向時,他身上的相伯先生受沖擊從他背上而摔倒下來,他滑倒在地一時抓不及可緩沖的東西,便不受控制地朝著旁邊滑倒,冰面上本就沒有多少摩擦力,他只來得及怔驚呼一聲,便是半個身子都朝著橋邊摔落下去。

「先生——」

南燭剛一抬頭,便見此魂飛魄散的一幕,他拼命想掙脫腿上纏著的冰僵的絲線,凄厲地尖叫出聲。

「陳芮——快救先生,你快去救救先生啊!」

陳白起正從後方趕來,也見此驚險一幕,她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眼看趕不及了,便猛地整個人撲了上去,她伸手,堪堪抓住他的臂腕將人緊緊拽住,卻不想後方的楚滄月因她這一用力前撲而失力從後方跌出。

她斜過眼,眼看著他從旁朝懸崖下掉落的身影,瞳仁一窒,哪怕抓著相伯先生的五指攥得都快要變形了,她仍舊空出另一只手奮力一探,將他滑落的手抓住。

「楚——」

她喉中一緊,及時收聲,一人一只手抓著他們兩個人,咬緊牙關,額角的青筋都因用力過度而暴突起來。

「陳芮、陳芮……嗚嗚……你、你要抓緊我先生啊!」

南燭使勁蹬動著腿,他這邊也分身乏術,手腳並用扒拉著一塊冰石防止被拽掉下去,還在一旁哭唧唧地連聲喊道。

陳白起被他吵得腦膜痛,很想吼一句——閉嘴!

可是她著實快沒有力氣了。

要說女子的力氣本就不如男子,尤其她的力量靠的是全身調節爆發,光論臂力用力卻是有限的。

她沒辦法將兩個人拽上來,倘若是一個人的話,她或許還能勉力一試。

所以當她這副嬌小而纖瘦的身板探身而下,一雙手要拉住兩個加起來快四個她的重量的大男人,簡直令人觸目驚心,都擔心一不小心再用力一些便會折斷了她的手骨。

「白、大、哥,你醒醒啊……」

她因充血雙眸通紅,看著楚滄月的情況,這才發現,他仿佛沒有了意識,雙眸緊闔。

她早就發現這一路上,他的息十分輕微,想來火烈丹雖能緩和一些他的情況,可卻不能讓他如常人一般抵御寒冷,他應當十分難受,卻因不願打攪她,而一直悶不坑聲地扛到暈迷過去。

「白大哥——」

她需要喊他醒來自救,要不然他們三人都逃不掉。

她快撐不住了……

她滿頭的汗水從鼻尖滴落下去,手肩與手腕的關節像快要脫節了一樣,她自問,她憑什么要為了他們這樣舍生忘死!

不過就是舊識罷了,難道還要賠上自己嗎?

放手吧,陳白起,放手!

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沒有什么是舍棄不下的,你已經盡力了,只是情勢比人強,你救不了他們的!

所以,放手吧——

她一直在心中吶喊著,但身體偏偏違背了她的命令,她哪怕牙齦都咬到出血了,仍不肯放手。

相伯先生感覺到一滴水掉在他的臉頰上,他眨了一下睫毛,起伏扇動的氣流,令那一雙琉璃剔透的眸子像雨洗般干凈而渺渺,他盯著陳白起覆下泛紅的眸子,他好像聽不見她正在嘶聲地喊另一個男人,直接問道:「你方才……可是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