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主公,幕後之人(三)(1 / 2)

公子玅拿起扇子的一頭稍尖部位抵在土司薄薄的眼瞼處,語氣低柔陰毒道:「想死啊?可得不到本君想要的東西,只怕你連死都是一種奢望。」

見土司又怒又懼地驚慌閉上眼睛,眼皮在公子玅惡意戳弄下變得通紅。

他笑了一聲,直起身子,扇柄漫不經心地敲打著手心:「本君再給你一刻鍾想一想,若仍舊想不起,那我便每問一句,便同時殺你族中一人,直到你想起來,或者我殺光了你們死地一族為止。」

鏘鏘!趙軍舉斧噌風器鳴的聲響令人雞皮疙瘩爬起,死地族人都抱頭驚悚地「嗚咽」一聲,腿腳發軟發顫。

土司睜開眼看了一眼又轉回來,一只眼充血通紅,另一只眼含著淚:「你……畜牲!」

魏王紫皇這廂處理完現場,便將手中劍拋擲給隨從,撩袍彎膝蹲下,與土司面對面道:「孤只要君授冊,你若拿出來,你族只要在此承諾永不踏出死地一步,孤便放了你們。」

逼近的一張臉棱角分明,他的瞳孔地焰火的暉映下有種薄透的澄明感,像陽光一樣高尚品格流然而出,哪怕他的動作大開大合,如鷹派作風,但氣度不凡的身份仍舊彰顯得淋漓盡致。

他的聲音擲地有聲,一出場便將先前彌滿殘暴、邪惡的氣氛一下拉轉過來,哪怕公子玅在旁聞言嗤笑了一聲,神色陰郁不虞,卻沒有出聲反駁。

從等級來講,一個公子,一個君王,即便不是一國家,卻也是一種隱形的上下屬關系了。

他的話是承諾,也是不容別的聲音置疑的。

土司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認不認識眼前之人,但他眼底有著驚疑交加,暗忖半晌,卻是猶豫著咬牙低頭。

他不敢看他的眼,只低啞地哭訴:「我族根本就不願再理世事,你們為何不肯放過我們?」

……這是委婉地拒絕了魏王。

魏王紫皇聞言,目光一下拔高俯視,眼底那曾存的溫和逐漸收攏,像危險的預警化成了冰凌雪峰,他站了起來。

公子玅瞥了魏王一眼,不算明目張膽地嘲笑他的「善意」被人無視,他勾唇笑了:「不理世事?這樣說來,那一則傳聞便不是真的羅?」

土司瞪大眼睛看著他,沒聽懂他的意思:「什、什么傳聞?」

他圍著土司慢身轉了一圈,口中道:「你們一直躲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不是為了不理世事,只怕是為了掩人耳目,偷偷地囤積兵器庫,再聯合各地幽冥軍造反吧?」

「不、不是,我們早就放棄了。」土司急切辯駁,他沒對公子玅,而是追著魏王的眼,攥著拳頭懇懇道:「我不知道你們是怎么知道的,可、可是我們根本已經沒有這種想法了,死地族人只想好好地活著,不理前朝往事。」

魏王無動於衷,不知信與不信,卻沒有說話。

但公子玅卻是不信的。

他問:「兵器庫藏在哪?」

土司最終吐露道:「在琅中。」

公子玅聞言一股火躥上來,氣得上前一腳踢在他身上:「滿嘴謊言,琅中早就被你的人一把大火燒了,且里面根本沒有找到兵器庫。」

「不、不這可能的!」土司一臉不可思議:「哪來的火?!那里面的人……」

雖說他此刻的表情不像作偽,可公子玅卻懶得分辨真假,直接陰下眼道:「別廢話,既然你等不打算再做什么,那利索點將君授冊拿出來吧!」

可土司畢竟不傻,他盯著公子玅,一身狼狽血污,卻一收先前那畏縮痛哭的模樣,冷笑一句:「倘若我真拿出,只怕我們一族……便當真活不了。」

隨著他變臉,這夜間的氣氛也一下變了,不知何時彌散的霧意漸漸濃了起來,斜月被沉沉的霧遮擋了,四周原本明亮的光線一下便暗了下來,只唯腳邊那撲哧爬身的火光,霧障陰霾於天,不光視野狹窄了許多,連空氣一下都變得逼仄起來。

魏王紫皇望天,眉心收一點一點收攏。

土司忽地朝天邊大笑一聲:「哈哈哈哈……我早知有這一天,若真逃不了,那就一起下去吧!」

他趁著眾人分神不注意,猛地朝祭台下方一撲,他爬在地上,一只枯瘦鷹爪狠狠地插入泥沙之中,從沙地底下抽出一根紅色的長繩子,那條長繩有多長沒人知道,因為它一頭攥在土司的手中,另一端被掩埋在土中,他用力朝後一拽,一個木頭盒子就被拖拽了出來。

它因為被扯拽時力度過大,盒身的蓋子已滑掉,盒子底下裝著什么東西。

公子玅見土司拼命也要做這件事,又思及他先前撂下的那句狠話,一見此,暗知不好,他凶眼瞥向土司,拇指一摩挲扇柄,扇面唰地打開,他一甩,扇子便飛速旋轉抹過土司的頸間。

噗——

血灑大地,土司臉上尤帶著狂笑,卻瞪大眼睛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晦氣!」

公子玅碎罵了一聲。

他收回扇子合攏掌心,公子玅忽地感覺到一陣地動山搖的動靜,從地殼底下傳來,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

「魏王!」他轉頭喊道,臉上布滿陰郁。

魏王紫皇盯著那個被打開,如同禁忌一般的盒子,眼神一點一點變冷,他轉過身,一把拽住一個離他腿邊最近的死地族人拖起:「可知,那打開的盒子是什么?」

一直被秘密地藏在地底,又在這種時候打開,他難勉不會多想。

其它人看著不遠處那個大開的盒子,沒有下令,又由於不確定,所以沒有人上前察看,也不敢隨意靠近。

那人被嚇了一跳,掃了一眼盒子,眼底有著恐懼:「是、是餌……」

「什么餌?」

那人頓時露出一個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表情:「它會散發一種獨特的味道,專門吸引沙漠巴古隸。」

什么意思?

魏王紫皇沉下顏,卻也聽懂了,這里面的東西不是什么毒葯,於是他眼神一轉,一腳踢過火盆砸去。

砰——火盆撞擊至木盒,火舌一下將盒子吞噬入腹。

「沒用的……只要盒子被打開了,它就已經散在空氣中了……」那人哆嗦著聲音道。

魏王紫皇一瞬眼神便變了:「什么是巴古隸?」

有人知道的士兵道:「主公,巴古隸是北漠言中就的沙漠中的王者。」

公子玅忽地拔高聲量道:「你們、你看看那是什么?」

他指著一個方向,只見從葯植田那一片山丘梯田下的流沙地內有什么東西涌動著,像沙浪一樣一層掀起一層的海濤。

眾人一見,頭皮發麻,都驚悚不已。

看起來那所謂的沙漠王者數量不少啊!否則,哪能引起這樣大的動靜。

「你們走不了……」死地族人見方才還一副生殺予奪強大的人都露出一種恐懼的神色,頓時臉上劃過一種快意報復的神色,他們攥著地上的沙石:「看到這四周的霧了嗎?這是先人們留下的結界,除非等到天亮,否則你們根本逃不出死地!」

公子玅聽了這一頭沉,猛地掉頭,氣極而笑:「死地族,好啊!」

「殺光他們!」

魏王紫皇顰眉:「君授冊還沒找到,殺人泄憤有何用?」

「沒用就沒用,如果真這樣死在這鬼地方,至少不能讓這些仇人還活著。」公子玅這人就是這樣睚眥必報。

魏王有些頭痛他這種不合時宜的蠻橫,這時相伯先生由南燭護著走了過來,他衣輕發揚,黯淡的火光令其如玉五官如月神清雅無雙,在了解了情況後,他凝神道:「這霧界一張,即使是惑也無能為力。」

「先生亦無法?莫非這霧界不是鬼谷所為?」公子玅有幾分嘲諷道。

魏王聞言橫了他一眼,待他瞥開眼,收斂下幾分張狂挑釁的神色,才對相伯先生道:「先生,可有法子破解?」

相伯先生也看到前方逼近的動靜,他道:「魏王,破結界需得先找到陣眼,可眼下我們連死地村落都無法踏出一步,又有何用?再則,越凶險的結界陣眼便越是明顯,倒是這種看似無害以隔絕為目的的結界,反而藏得嚴密……想來,我們根本沒有那個時間了。」

聽了相伯先生的話魏王神情一厲,心中有決斷:「全軍全力抵御,先確定沙漠巴古隸可否剿滅,若攻拿不下,便守防到天亮結界自開!」

「喏!」

四下響亮的應和聲。

相伯先生倒是一向頎賞魏王的當機立斷的個性,他一雙清麗眸子輕斂下,淡聲道:「你們先退後,時間有限,我先去布一個簡易的殺陣擋擋。」

魏王聞言大喜過望,頓時客氣道:「那勞煩先生了。」

相伯先生頷首,叫上南燭,兩人走到前方有條不紊地開始布陣,的確時間有限,在他們看清一群沾滿土黃泥土龐大肥碩的生物沖過來時,他們退回了與魏王等一起。

再定睛一看,所有人都臉色大變。

那、那是一群什么怪物啊!

粗壯的圓肥的長長身軀,沒有手腳,沒有頭眼,只有一個口器,口器內那一圈外突尖刺的牙森白尖利,流淌著豐沛的粘稠液體,毫無疑問若被它咬上一口,只怕一顆頭顱都會沒了。

「沙、沙蠕蟲!」

有人在認出冒出來的是什么怪物時都快瘋了,粗粗打眼看去,這一次也不知道來了多少條,它們肥蠕的身軀擠擁著朝這邊沖來。

原本平坦的地面都它們拱成一條條的隧道,那躥鑽的速度是那樣猝不及防。

「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