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零二章 主公,幕後之人(六)(1 / 2)

「先生,此女為何人?」魏王紫皇在後方問與相伯先生。

他記得先前是相伯先生將人帶過來的,當時他全心專注於攻打死地族落,只是一語掠過倒是沒有多加詢問,覺得只是兩個無關緊要之人,可眼下看來,這兩人都是一觸即炸的「驚雷」。

相伯先生對於「陳芮」的定位暫時不好宣諸於口,於是他斟酌了一下還未答,卻見一旁的南燭握緊拳頭,兩眼發光地盯著前方少女背影,一臉與有榮焉激動搶答道:「她是大師,女大師!」

戰國時期能稱為大師者,皆是那些在某一個領域造詣深、享有盛譽的人,或是學者或是專家,這是一種尊稱,很明顯南燭是將她給推崇上了,認可了她的能力。

相伯先生看了一眼南燭,少年的想法很直白熱情,喜便是喜,憎便是憎,從一開始的怒懟到如今的粉上,南燭少年過度得毫無心理壓力。

而相伯先生倒也是滿意南燭的回答,他本也不想與外人仔細介紹「陳芮」的身份,南燭的回答倒也合適不過。

「嗤,一個姑子,豈敢稱大師?」

公子玅剛好過來聽見心中暗嗤一聲,不以為然。

他挪動著酸軟的身軀朝他們這邊靠攏,一面警惕的盯著前方,一面也插入話題:「那人……我記得她與那人是一起的,先生與他們一道,曾說過若出事便一力承擔後果,那你可知……這兩人的身份?」

要不是如今這崩壞的局勢太過於被動,依公子玅的性子這話的語氣還會更強硬更欠一些。

相伯先生聽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他道:「我與那人不過萍水相逢,是以並不知那人是否就是楚滄月,他一直遮面寡言,再者如今他這番音容笑貌,與以往自是大不相同,即使曾見過,也難以辨認。」

公子玅半信半疑地盯著他,但轉念一想,這秦國當初也曾參與了六國聯盟伐楚,他身為秦國相國總不至於這個時候投敵獻媚吧。

「那那女子呢?她是何人?」他又問。

「她三番二次救我於危難,我雖不知她身份,卻是信她。」

魏王紫皇與公子玅兩人從提及這兩人的口吻措詞便知在相伯先生心中,這兩人不等於一伙,也不等於一樣重量。

只是這一句信她,算是將天給聊死了。

他都直言不違地當眾偏袒於她,他們再無根揣測也都是妄作小人。

呵,你信她,本君可不信!

公子玅眼中露出冷嘲輕蔑的意味。

「一個不知是何身份的人,施恩保不齊是為了好處,或者別有用心,相伯先生好歹也是一國之相,何至於如此輕信於他人?」

相伯先生頷首,很輕易地接受了他的說法,並予以肯定,不急不緩道:「我倒是也不想一個不知身份的人來施救,若是能承公子玅的恩倒是一樁美事,可冰橋坍塌,你頭也不回地離開,倒是像忘了還有一個同盟在後方受你方禍端遭受著危險,為此,我也深感遺憾。」

這話一下便戳到公子玅的痛腳了,他臉色不自然,開始生硬地轉移話題:「一個女子在前方好充英雄好漢,若一會兒她敗了,只會令我等怡笑大方了。」

要說南燭的脾氣一直都是個爆竹性子,一點便炸,他可不管公子玅是何身份,他聽了他的話只覺刺耳,頓時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哼哼道:「你還是盼著她能嬴吧,不然她若輸了,我們可都是要被那個死地族女人拿去喂那頭畜牲,啃得屍骨無存。」

公子玅本不爽一小童陰陽怪氣地落他面子,但最後聽到「屍骨無存」四字時,臉一僵。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清了下嗓子,像是勉強接受道:「倒、倒是,如今既是一條船上的,自是需要同舟共濟……她本事如何,可有勝算?」

見他變臉如六月的天氣反復無常,著實有政客的二面三刀,其它都煩他,於是對他的搭話視而不見了。

「這死地的毒,先生可有法解?」魏王紫皇問道。

在醫術上相伯先生自是心有成算,他道:「這軟骨煙的確強橫,連魏王如此內功深厚之人都難以幸免,只是任何大范圍的毒煙皆有其不可避免的弱點,待它煙燼灰彌,毒性便會逐漸減弱,晝時自可行動自如。」

「這便是讓我們等。」他沉吟道。

相伯先生看著上空籠罩的隔絕霧意開始朦朧薄散開來,可隱約窺見天邊東方的啟明星亮起。

他道:「天快亮了……」

——

而前方,陳白起與禾真上的對峙局面已呈白熱化。

禾真上人召回了受傷的黑豹,她撫摸著它的頭頂以示安撫,顯然沒有好心情繼續磨蹭:「此事本與你無關,你若自行離去我亦不為難你,可你若執意要與我作對,那我便只能先解決掉你了。」

「與我無關?」陳白起眸色一暗,揮手而過,禾真上人頰間一縷青絲便悠悠晃晃地離根而落地。

她怔怔地瞪著陳白起,然後目光遲滯地移向地面,看著那整齊截斷飄散的發絲。

她摸了摸頰邊,臉色遽變:「你敢!」

她一掌刮過側旁燃燒的火堆,柴棍焰火如浪轟然而起,她以內力汲住一團火,朝著陳白起的方向便拍壓而去。

陳白起早有防備,她一挪位置,眨眼便卻是已達了十數丈的地方,她挽袖負手,姿態筆直清凜。

她對楚滄月溫聲請求道:「白大哥,可否借你配劍一用?」

楚滄月因她一聲「白大哥」而有了活人氣,他沉啞的嗓音響起:「自可。」

他取下龍蟠劍便拋給了她,陳白起接住劍身纏綁著白布的劍,一個轉身,風意與劍意化成了狂風凜冽,劍嘯長鳴刺耳,震撼四方。

這柄劍當初是陳白起鍛造的,自是與她心意相通,不存在排斥。

她劍術遠比不上楚滄月,但龍蟠劍本身便是一柄神兵利器,此它主導引領,陳白起勢如風火雷動,她一劍筆直刺去。

狂風揚起四周燒起的灰燼將禾真上人的視線遮擋,吹得她一時眼睛都睜不開了,她揮臂如輪,連連疾退,一抬頭,便見那飽含濃重鐵猩寒森的劍尖直抵於她眼前,劍柄上的白布綳帶稍嫌松散,隱約有一條金色龍雕之案,顯得無比威嚴。

她臉色發白,瞳仁收緊,取出手上兩串金串相擊抵御。

鏘!鏘!

兩器不斷相撞,但禾真上人卻是節節退敗,只覺臂如重負,壓力山大。

她之環器雖質硬非常,削砍不斷,但其重量卻是以女身可輕巧拿起的力量所鑄,如此一來如何能抗得重劍加身,她也知硬對硬於她不利,於是欲取身巧左右相避,然而,她的身法與速度也是遠遠比不上陳白起的。

只見她舞劍如殘影聚合又散,四處都是她的身影,其劍氣噌噌破風,直逼門面。

禾真上人當真沒想到此女如此厲害,光憑身手她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她喘息咬牙,心中雜亂紛生,一時分神之際,刷的一聲,卻見劍尖已直指她咽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