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零七章 主公,算計(三)(1 / 2)

「你究竟是什么人?」黑衣人,也就是被拆穿了真實身份的周世子,他目光探究又暗晦地盯著她。

若說一開始他對陳白起的存在是一種不知者無罪的輕漫觀察態度,那如今卻是風急雨驟了起來,緊弦綳直那一刻,卻有著無形的殺傷力在積蓄蔓延。

全因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也道出了不該道破的話。

他可以在局勢有了轉變,失了最佳時機時暫時放棄獵殺魏王紫皇、相伯荀惑等人,但前提是他的身份與暗處的真正布局沒有暴露。

人所有的有恃無恐皆來源於別人的看不透,若他的底牌被揭露於眼前,他又該如何維持他的優越感?

然而陳白起卻是全然無畏的。

要說為什么呢,那自然是因為她自信他打不過她。

她終於看到他變臉了,這表示她成功戳到他的痛腳處,他刻意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出現,想來所謀之事絕非普通,也不知道他一會兒會不會直接殺人滅口,陳白起漫不經心地想著。

她道:「你的身份可是我費盡心思、絞盡腦汁才猜出的,如今周世子這般輕易問出口,難不成指望我也輕易地告訴於你?」

她這語調並沒有什么刻意的挑釁,但光憑內容那就是一種不加掩飾的囂張。

周世子心中牙癢癢地想,這小姑子說話時的聲音聽著挺軟,偏生這性子硬得緊,禁不住讓人想拿刀砍上一砍,看能不能折折她的硬氣。

周世子胸腔起伏了一下,他隔空點穴將氣血上涌、正准備沖上來朝陳白起大放厥詞的禾真上人定住。

禾真上人聽不得陳白起在主上面前如此無度放肆,哪怕她自知並非她對手,仍舊氣沖怒言而出,然而她卻不懂,為何主上卻要攔下她。

她濕紅著眼,一臉失神懵然地盯著周世子,眼中呼之而出的詢問如此明顯。

周世子沒有理會她,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陳白起身上,他看不見她的臉,但那一雙令他覺得生機勃勃的眼睛卻璨然如桃花彌漫山間,三月春,四月紅,妖紅過眼是一片繁榮爛漫。

他猜,她定姿色不俗。

當然,起初他想,哪怕她當真其貌不揚,但僅憑這一雙酷似的眸子,他也不免對她容忍了幾分,但如今,他卻不確定了。

只是,關於她的來歷……

他倒是有了思路,很快便語氣平淡而幽詭道:「當年周國發生的事情早被禁口,能知情的人所剩無幾,除了一些經事人,而你先前能破巫族的千瞳術,你若不是巫族的人,只怕也與南詔國那邊有關系吧。」

這是應她的話,他對她來歷的猜測。

陳白起倒是不覺得驚訝,也不覺得他這樣的人會猜不到這些事,她故作沉默了一下,像是被猜中真相而一時啞口無言的狀態,而周世子一直看著她,眉毛一挑,跟一直蟄伏的獵人終於看到跌入陷阱的獵物一般,他先前嚴肅蕭殺的神色一改,嘴角含笑,正打算繼續開口,卻聽到她意味婉轉道:「你猜?」

你猜?

這兩字一下打斷了周世子臉上的滿意表情與正欲出口的得意話語,他仿佛就像是被她牽扯的木偶,在方才短短的時間交鋒之中,喪失了自我,淪為她的言語傀儡。

迎著她的視線,周世子無法通過那一張面譜看清楚她此時此刻的表情,卻能猜出她應是一副笑意盈盈的安然模樣。

周世子終於有些怒了,他這一刻的神色有一種平靜的危險。

上位者的情緒總是不容外人輕易窺視的,他們喜怒無常,偏生又喜歡不露聲色,以一種潛收怒張的氣勢來震壓四周。

「我猜,你不會想知道激怒我後會有什么後果的。」

陳白起到底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她曾見識過太多當權者喜怒之上的威壓與霸氣,她自不會在周世子這里露怯。

但她這人並不是一個激奮主義者,她轉念一想,倒也覺得不必與他之間鬧得太僵,以對局的結果而言,她是攔路虎,而他是敗走羊,她若還盛氣凌人,倒還真容易逼狗跳牆。

再者,此人在系統那里的主公推薦指數挺高,萬一以後有緣他有機會成為她的下一任主公,她可不想因為眼下的意氣之爭敗了最初好感。

「其實我無意與周世子為敵。」她表明立場,態度也一下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折,她並不在意展示表面上的恭敬:「世子與小女來處倒是有些緣故不假,只是小女與禾真上人確有私仇未報,著實無法這般輕易放手。」

莫非,她的來歷當真與南詔國有關?

周世子審視著她。

忽地,他想起一事,來自於南詔國金邊封柬的一封信函,上面是白馬子啻親筆所書,托他在中原之勢力,代他尋一人。

他神色微凝,暗忖。

不會這般巧吧……

「你非要殺她不可?」

陳白起不知為何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忽然有些不對,他在想什么?

「倒也不是。」她眸含瑩光,嘴角微微翹起,好像有商量余地一般道:「倘若她能將殞命的解葯雙手奉上,我倒是可以不追究她險些害我命喪禁地,又意圖下葯竊我未婚夫,令他殺我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