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一七章 狼嗜(2 / 2)

國色生梟 沙漠 1956 字 2020-08-09

其他人都是一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也便在此時,眾人卻聽得從側面傳來馬蹄之聲,黑夜之中,只見到騎兵身影如同幽靈般神出鬼沒,馮破虜臉上卻是出現了從未有過的驚駭之色,其他人畢竟也都是百戰余生之人,隱隱察覺事情不對,一時間人喊馬嘶,只是片刻之間,無數夷蠻騎兵就如同月亮一般,形成一個大弧形,將馮破虜一干人圍了起來,馮破虜等人身後,則是平靜的湖泊攔住了去路。

「侯爺!」有人驚聲道:「這些夷蠻人要造反?」

「不對!」另一名部將顯然已經發現了蹊蹺之處,「你看你看他們的頭頂!」

眾人這才瞧過去,雖然大多數的夷蠻騎兵都是戴著皮帽,甚至有少數人還是帶著甲盔,可是其中卻有極少數的人光著腦袋。

寸草不生,腦袋上沒有一絲毛發。

「是是安雷的人?」終於有人反應過來,「他們他們都是安雷的人!」

夷蠻各部族,雖然有許多風俗相同,而且都居住在漠北草原,但是卻也有許多部落之間存在著極大的風俗差異,其中一個最大的風俗區別,便是許多部族的發髻都是十分的特殊,有些部族的發髻獨一無二,完全可以從他們的發型來判斷他們的族群。

至若光著腦袋不留頭發,漠北草原倒也不是只有一個部族,但是此番前來西山的四個部族,便只有安雷所在的部族騎兵都是不留毛發,馮破虜一開始倒還真以為這些夷蠻騎兵也是潰散下來的兵士,等到瞧見對方有人光著腦袋,立時便知道事情不妙。

安雷帶著麾下近兩千兵馬臨陣撤走,范佩西也因此效仿,最終導致了秋風原的大敗,而這兩個部族的所為,也等同於和秦國撕破了臉皮,成了秦國的敵寇。

馮破虜不是笨人,事後細想,自然也明白,安雷臨陣撤走,固然是有其他的打算,但不可否認的是,安雷對自己心存忌恨。

因為勇刃一事,安雷綁架了術赤台,雖然後來馮破虜出面解決,但是使用的方法卻也是十分的霸道,當著安雷部眾之面,用馬鞭抽打。

毫無疑問,用馬鞭抽打一位部族戰將,顯然是將他當作奴仆看待,沒有給予一絲尊重。

而馮破虜是靠打擊夷蠻人掙出名聲,在漠北草原所向披靡,弄的漠北夷蠻視馮破虜為殺神,就是那些夷蠻酋長,對馮破虜也是低聲下氣,正因如此,馮破虜骨子里就從來沒有瞧得上夷蠻人,也確實是將夷蠻人當作自己的奴仆來看。

只是他卻忘記,夷蠻人對於名譽卻是異常的重視,在夷蠻人眼中,姓名可以丟,但是名譽卻不能被辱沒。

因為勇刃,安雷不怕巨變,竟敢綁架術赤台,亦可見他對名譽的看重,而馮破虜當眾用馬鞭抽打他,安雷心中又豈能不記恨?

此時這些圍上來的騎兵都是安雷的人馬,馮破虜便知道事情凶多吉少。

四下里很快便一片寂靜,夷蠻騎兵騎在馬背上,手握馬刀,如同狼群盯著獵物一樣看著馮破虜一干人,馮破虜麾下眾人也知道大難臨頭,都是握刀在手,嚴陣以待,只是誰都清楚,以區區幾十人面對上千夷蠻騎兵,無疑是雞蛋碰石頭。

「安雷,你給本將滾出來!」一陣沉寂之後,馮破虜終於高聲咆哮道:「你這個吃里扒外的混賬,竟敢背叛本將!」

卻聽得一聲馬嘶,隨即從人群之中,一騎緩緩而出,身材魁梧,臉色陰沉,正是安雷。

安雷手握彎刀,雙眸如狼一樣盯著馮破虜,忽然之間,大笑起來,四下里一眾夷蠻騎兵也都跟著狂笑起來,笑聲宛若群獸嘶吼,讓人毛骨悚然。

「住口!」馮破虜一聲厲吼,氣勢驚人,笑聲頓時戛然而止。

馮破虜見自己一聲厲吼似乎鎮住夷蠻人,頓時生出幾分自信,沉聲道:「安雷,本將知道你心存怨恨,可是你們不要忘記,你們的酋長還在河西,難道你們要置你們酋長的安危於不顧?」微抖馬韁,為了表明自己依然很鎮定,催馬往前行了幾步,「安雷,只要你和本將一起回河西,向聖上請罪,你們的酋長自然是安然無恙,就連你,本將也未嘗不可以向聖上解釋!」

他話聲剛落,便聽得「噗」的一聲響,隨即感到腹間一陣劇痛,表情僵住,緩緩低頭,卻發現一支箭竟是射入了自己的腹間。

這一箭異常的詭異,並無任何征兆,卻不知從何處而來。

「你們!」馮破虜心下一陣冰冷,便聽得「嗖嗖嗖」之聲響起,只見到一陣箭矢從夷蠻人中爆射而出,亂箭如雨,馮破虜強忍著腹間劇痛,揮刀擋格,身後卻是連連傳來慘叫之聲,不少人在亂箭之中,紛紛墜馬。

安雷卻是一言不發,調轉馬頭,回到人群之中,而夷蠻騎兵箭矢不絕,馮破虜等人只有抵擋之力,根本無法沖上前去,片刻之間,身後部下大都已經中箭落馬,僅剩數人,這些人口中吼叫怒罵,而夷蠻人卻是冷酷的可怕,根本不作理會。

馮破虜此時已經身中十余箭,揮刀的手已經沒有了氣力,便是座下戰馬,身上也都插滿了箭矢,馮破虜雙目暴突,猛喝一聲,拍馬向前,尚未跑出兩步,又是一陣密集的箭雨襲來,眨眼間,馮破虜和座下戰馬都已經如同刺蝟一般。

馮破虜眼睛血紅,直直看著前方,一只手兀自舉著,手中刀卻已經落地,眼眸中既有憤怒,又有絕望,更有不甘,拼力吼道:「畜生!」卻是再也撐不住,從馬背上栽落下去。

很快,夷蠻人俱都收弓,夜風凄涼,帶起濃郁的血腥味飄散到四周,馮破虜和數十名部下,都是躺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全都斃命。

聽得一聲呼叫,夷蠻騎兵背弓收刀,紛紛調轉馬頭,向北邊繼續飛馳而去,只是頃刻之間,曠野上便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數十具屍首躺在冰冷的大地之上,幾條血水流淌到湖泊之中,瞬間便染紅了湖邊清澈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