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涵養向來極好的定南王世子吳景明當場都險些變了臉色,道了句「叨擾了」,便帶著兒子離去了。
慶明帝無奈搖頭。
這些日子,他可沒少聽說許將軍放出去的此類『豪言壯語』。
旁人救人是施恩,許將軍救人卻是結仇。
他先前的擔憂……看來當真是還是太過低估許將軍了。
「許將軍的性子向來如此,回頭朕還需好好地同他說一說,同朝為官,本是一件好事,何至於鬧得這般難看。」慶明帝道:「然而許將軍這次,確是幫朕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定南王世孫若真出了事,在定南王府心中,恐怕嫌疑最大的便是他這個皇帝。
有的人死了才有用,而有的人一定要活著才行。
至少在不該死的時候必須活著。
韓岩正要再稟其它事,卻聽得有腳步聲靠近了御書房。
「奴給皇後娘娘請安……」
慶明帝聞聲眼里有了些許笑意,對韓岩道:「今日是皇後誕辰宴,其它事就容後再議吧,你也去交泰殿喝一杯酒再走。」
韓岩應下。
誰不知陛下對皇後娘娘的寵愛之重,便是大慶今年稱不上安定,陛下仍親自下旨替皇後娘娘操辦誕辰。
韓岩退出去之際,朝著身穿金鳳朝服,儀容端庄的皇後行了一禮。
皇後含笑微微點頭,步入了御書房中。
正要彎下身子行禮,卻被從龍案後起身大步走來的慶明帝一把扶住了,他笑著道:「今日是皇後誕辰,皇後才是最大的一個,無需再同朕行禮。」
「陛下折煞臣妾了,素日里陛下待臣妾的恩寵,已是叫臣妾受之有愧……」皇後笑意有些苦澀:「臣妾委實擔不起陛下這般厚愛。」
她入宮多年,卻始終不曾為皇上添過一兒半女。
「突然又說這些作何?」慶明帝看透她的心思,笑意溫和寵溺:「朕終日被政事纏身,能陪你的時候少之又少,你若當真覺得孤單,待榮貴妃腹中胎兒誕下之後,便送去你宮中與你作伴可好?」
「臣妾可斷不能做這等討人嫌的事情。」皇後顯然心情好了許多,半開著玩笑嗔怪道:「但陛下確是只將心思放在政事上了,這個時辰還在議事,莫不是打算叫臣妾自己去交泰殿么?」
慶明帝聞言爽朗地笑了幾聲:「是朕的錯,竟還勞得皇後親自來催促,待會兒可要自罰三杯才好!」
一旁的宮女太監聞言也都跟著笑了。
御書房內氣氛愉悅和氣。
帝後二人一同擺駕去了交泰殿,受百官宗室,及別國使臣拜賀獻禮。
各處所獻之物,或珍稀貴重,或別出心裁,一件件珍寶被奉上,皇後瞧在眼中,笑著道:「諸位有心了。」
話音落,瞥見一旁太監手中捧著的畫筒,隨口問道:「這是哪家送的?」
方才太監自是依次高唱過哪家府上所獻何物,然東西太多,聽不清記不住也是正常的。
「回皇後娘娘,這是鎮國公府的姑娘特意獻給娘娘的。」
為何說是特意,自是因為鎮國公府已備下了賀禮,這一份乃是許明意單獨另獻。
為顯心意,此舉在貴女中並不少見。
「原來是許家姑娘啊。」皇後朝著女席的方向看了一眼,笑著道:「讓本宮瞧瞧。」
太監應聲「是」,上前將畫取出,在帝後面前徐徐展開。
皇後認認真真地賞看著,目光一寸寸下移,眼底笑意不減,半掩於華美朝服寬大衣袖下的手指卻輕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