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半日都是在心驚膽戰中度過的——心想著,萬一玉風郡主過分消極之下,拉著許明意借酒澆愁,澆著澆著萬一澆出事情來了誰負責?
那么多面首里,保不齊就有想趁機爬床的呢。
想著這些,許明時嘆了口氣。
許明意什么時候才能真正長大,可以叫他少操些心啊。
叫人操心的許明意回了熹園,喂飽了天目之後,去尋了自家二叔。
書房內,許昀正站在書架前翻找什么東西,抽了一本書,見不對,便丟到了書案上,動作看起來頗為不耐煩。
「二叔,找什么呢?」
許明意被請進了書房中,隨口問道。
許昀轉回頭看了侄女一眼:「我還當你吃茶吃醉了,不知道回來了呢。」
這話不可謂不陰陽怪氣,許明意暗道一聲稀奇。
「您嫌我回來的晚了?」
她在一旁的椅子里坐下,許昀沒搭腔,很快有小廝奉來了熱茶。
許昀像是終於找到了想找的那本書,自書案後而出,經過許明意身側時,腳下微微一頓。
「昭昭,你這簪子從何而來?」他問道。
實際上在寒明寺中便想問了,因為怕向來肆無忌憚的侄女再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到時叫某人聽到了,再錯認為他還在意著什么。
「這個么?」許明意抬手摸了摸頭頂的白玉梅花簪,道:「這是皇後娘娘所贈。」
許昀眼底泛起冷笑。
呵,他果然沒看錯。
「二叔,有什么問題嗎?」許明意問。
「俗氣。」
許昀丟下兩個字,徑直走到羅漢床邊。
「哪里俗氣了?」許明意眨了眨眼睛:「您以往不是常說,再俗氣的東西在我身上也不俗氣么?」
所以——二叔針對的是這簪子,還是送簪子的人?
許昀臉色一凝。
清傲如他,竟說過這等諂媚的話?他怎么不記得了?
然轉念一想,為了討好家中地位不凡的侄女,確實也有這個可能……
心情正值煩亂之際,許昀干脆鞋子一踢,往羅漢床上一躺,毯子一蓋,書本展開往臉上一扣,趕人道:「我要睡了,小丫頭快回去。」
許明意全都沒聽見,捧著茶盞湊過來,好奇地問道:「二叔,您同皇後娘娘是不是有什么過節?」
書卷下,許昀的眉毛抖了抖。
「小孩子打聽這么多干什么?」
他往里側過身去,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
做晚輩的也斷沒有死纏爛打的道理,許明意見狀,也沒再多問,喝了半盞茶,在書架里挑了兩本感興趣的書,便離開了書房。
阿葵輕手輕腳將書房的門合上。
雖說很明顯二老爺只是在裝睡,但基本的配合還是要有的。
許明意剛行出院門,迎面遇到了自家父親。
「是昭昭啊。」看著駐足福身的女兒,許縉笑著問道:「也來找你二叔?」
許明意點了頭,隨口問道:「父親找二叔有事?」
「嗯,從紀大人那里得來了一冊孤本,上頭有些字缺損了,便來找你二叔幫忙瞧瞧——」
「父親來得不巧,二叔剛要睡下。」
「又睡了?」許縉嘆了口氣。
不愧是他一年里有一半的日子都像是在坐月子的二弟啊。
那就只能晚些再來了。
「父親,我想同您打聽一件事情。」回去的路上,許明意悄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