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孝,功德——
這些靠得可不是刻上萬把個福字,這種自欺欺人的把戲。
所以說,這一屆文人不行啊,竟連說真話的膽子都沒有了?
真是枉為文士大儒,叫人痛心,使人唾棄。
雖然他也不敢說。
但並不影響他罵。
然轉念一想,真正敢說的那些,想必也不會來了。
「對了,還請許先生隨朕移步偏殿。」
慶明帝望向沉默寡言的許昀,含笑道:「有勞許先生替朕作一幅畫——」
許昀垂眸應「是」,隨慶明帝去了偏殿。
殿內充斥著淡淡降真香氣,步入其內,使人不覺間心神安寧。
見殿內另有一人在此等候,許昀面上無太多意外,神態平靜地行禮:「皇後娘娘。」
皇後微一頷首,「許先生。」
「今日朕有意想請許先生替朕和皇後畫一幅像。」慶明帝扶著皇後一只手臂落座下來,邊笑著說道。
原來是讓他為帝後畫像——
許昀笑了笑,坦然應下。
很快有內監擺好了紙筆。
許昀凝神看向座上的那對帝後。
為實物作畫之前,要先細觀所畫之物輪廓神韻,待心中有了把握方才動筆,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
他的視線一寸寸緩緩移動著,不出意料的同座上的女子對視了片刻。
她衣著華麗雍貴,氣態從容端庄,眼中始終含著得體的笑意。
比起以往他所的認識的那個人,眼前之人,倒確實像極了一幅畫。
許昀開始提筆。
正當此時,有一名太監快步行了進來,被李吉攔在了簾櫳外,低聲詢問何事。
聽罷太監所答,李吉斟酌了一瞬,到底還是進了殿內,走到慶明帝身側,輕聲喚道:「陛下……」
慶明帝微微轉頭看向他,似有些不悅。
然李吉還是說道:「永福宮那邊,榮貴妃娘娘使了人來……說是小皇子啼哭不止,不知是怎么了……」
旁的事他能做主壓一壓,但事關這位剛出世的小皇子,事無大小,他可是一丁點兒也不敢怠慢。
慶明帝聞言,果然抬起了手,示意許昀先停下。
「朕去看看便回來。」他對皇後講道。
皇後點頭:「陛下快去看看吧,作畫之事,等改日陛下得了閑也不遲。」
但孩子不過哭了一陣兒,竟也值得特意叫人來請皇上?
這怕是聽聞了皇上帶著她來了保和殿,心中不痛快了吧。
對於對方這種淺薄的爭寵手段,她只想說一句:多謝了,不妨再多些吧。
慶明帝點頭起了身,朝許昀道:「先生勿怪。」
「陛下言重了。」許昀將筆放了回去,起身施禮。
慶明帝往外走去,然而走了幾步,卻又忽而頓住,回頭看向畫案後的許昀,笑著道:「許先生莫要急著回去,待會兒朕還有一份賞賜要給許先生——」
聽得那特意咬重的「賞賜」二字,許昀心有疑惑。
既是特意提起,這份賞賜顯然不會太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