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的目光定在了一只長形錦盒之上。
「定寧,這里面是何物?」
其余的東西多是一目了然,唯有這只錦盒是不同的。
「這個啊……」長公主想了想,搖了搖頭,將手里的撥浪鼓放在身前的膝蓋間,騰出了手去將那只錦盒拿了出來,琢磨著怎么打開。
她的動作很快。
錦盒剛被打開,里面的東西便掉落了出來。
東西瞬間掉落在地,尚來不及看清是何物——
然而,眼前那一閃而過的明黃色,已然讓慶明帝的瞳孔瞬間緊縮。
他垂下視線看去。
明黃色的絹帛卷起,系著金色絲緞。
一只手很快將那絹帛撿起:「……大哥,這是什么東西啊?」
或是不認得這東西,加之也不感興趣,沒得兄長回答,敬容長公主便將那絹帛隨手丟回到箱子里去了。
她站起身來,邊搖著手中的撥浪鼓,邊開心地笑著跑開了。
慶明帝緩緩伸出手去,將東西從箱中拿了出來。
這是一道聖旨——
會是敬容當年被敕封為公主時的詔書么?
還是說……是他不曾見過的,不曾知道過的……
手中握著絹帛,慶明帝慢慢地直起了身來。
金色絲緞被挑開,滑落在帝王那石青色以金線勾綉祥雲的皂靴靴面之上。
絹帛在他眼前一點點展開,露出一行行雅致的小楷。
慶明帝的眼神瞬間凝滯冰冷。
這是他父皇的親筆……
而他清楚地記得,當年他們兄弟四人及敬容被敕封時的詔書,並非是父皇親書!
且這其上所書……
慶明帝的視線一寸寸地掃過那密密麻麻的每一個字,原本凝滯的眼神震動著、翻涌著。
待看罷最後的那一行字,及其上所加蓋的朱印,他緊咬著的牙關里突兀地蹦出了一聲笑。
好……
真是好!
他的好父皇,真正想傳位的,果然不是他!
不是他多疑,他也從來沒有錯冤枉過任何一個人……!
錯的從來都不是他!
慶明帝驟然握緊手中絹帛,看向蹲在廊下擺弄一盆枯死的盆景的胞妹,眼底一片冰冷。
許是覺得無趣,敬容長公主很快又跑了回來。
「大哥,咱們把這些東西重新埋回去吧,待我要用的時間再來挖。」她拿手里的撥浪鼓指了指那口箱子。
慶明帝一直在靜靜地看著她,聞言笑了笑,揚了揚手里的聖旨,問:「要用的時候再取出來是嗎?定寧——不,敬容……告訴我,你原本打算何時用它?」
「大哥,這是什么?」敬容長公主眼神困惑,伸手便要去拿。
慶明帝將手垂下,面上冰冷的笑意收起,朝著她緩緩靠近著。
「敬容,你為何一直留著它,藏著它?遲遲不肯拿出來,或是毀掉?這是父皇的交待,還是你自己的私心?或者說,兩者皆有?」
敬容長公主把伸出去的手收回來,下意識地後退著,像是意識到了某種可怕的危險,神情漸漸有些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