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來說,從確定自己心意的那一刻起,但凡是同吳恙這個名字有關的一切事物,皆已注定要被她單獨拎出來,光明正大地藏在心底某個單獨的角落里,專拿來區別對待了。
直到出了林子,二人都沒有打破這份寧靜。
不遠不近跟著的雲六望著朱秀無聲冷笑。
一路上他可都仔細留意著呢,姑娘和那吳世孫一個字都沒說——讓姑娘尷尬到這種地步,這姓朱的滿意了?
林外,許明意帶來的人已將那群包括占雲嬌在內的人盡數綁了起來。
「你打算親自同他們一起去官府?」吳恙問許明意。
許明意點頭。
既是有心將此事過明面了結,那她作為當事人自然是要出面的。
「如此一來,恐易招有心之人刻意混淆視聽,模糊過程——」吳恙說話間,看向了朱秀身邊的雲六。
雲六皺皺眉。
這眼神是什么意思?
許明意聽懂了。
吳恙是在擔心她出面之後,稍有說不清的,便要於名聲之上留有讓人做文章的機會,譬如她夜晚來此見「占雲竹」,再譬如此事與采花賊扯上了干系,若有人借機以訛傳訛,亦是不妙。
這些向來不是她最在意的東西,但沒有的事情,自也不想白白被人拿來利用。
「吳世孫的思慮不無道理。」許明意有些歉然地看向雲六:「既如此,接下來的事情,還要有勞雲叔了。」
雲六的眼神變幻了片刻。
所以……是要讓他以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出現在官府是嗎?
他好歹也是將軍麾下的得力之人,官職雖然不高但也是有的!
可迎著一道道視線,他唯有死命地壓下聲音里的波動,拿面對軍令時的語氣道:「屬下遵命。」
此時,他唯一慶幸的是此時是夜晚,官府即便臨時升堂審案,也不會驚動太多人。
「此時城門多半已閉,想來是趕不及進城了,不如在城外歇息一晚,明早直接去官府——」吳恙出言建議道。
「……?」雲六看向兩次開口,兩次將他逼入愈發絕望之境的少年。
但叫人更加絕望的是,對方的提議皆是實用而中肯,竟叫他無法反駁。
「那便去庄子上歇一晚吧。」許明意道。
換作白日去官府也能更好些,畢竟她還有著別的打算——
但此時帶著這么一群人去投宿顯然是不現實的,好在她家中在城外的庄子足夠多,隨便挑一處近些的就是了。
說著,她看向吳恙:「吳世孫若不嫌棄的話——」
她話未說完,就見少年點了頭。
不嫌棄。
怎么可能嫌棄。
許明意輕咳一聲,道:「那咱們走吧。」
吳恙與她一前一後上馬,離開了此處。
……
同一刻,定南王世子夫人徐氏剛進城不久,坐在馬車里正聽著丈夫說話。
「阿淵這孩子怎么半路不見了人?」吳景明「嘖」了聲,道:「說是親自送夫人入京,怎還沒入城就撂了挑子?」
他刻意咬重了「親自」二字。
兒子沒親自送夫人入城,他卻親自來接了,夫人這下總該知道他的好了吧?
但自家夫人接下來的反應,卻叫他一度感到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