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燈火通亮之處走進昏暗中,一時看不甚清說話之人的神態,但只從語氣來判斷,亦可聽出對方尚有些猶豫。
「紀姑娘盡快問吧,否則出來得太久,會讓人起疑的。」
紀婉悠攥緊了手指,聲音尚算平靜地道:「敢問許姑娘同占公子……是否熟識?」
「占雲竹?」
聽著這顯然不算客氣友善的語氣,紀婉悠點了頭。
「勉強算得上有些了解。」
「那占公子原先是個怎樣的人?」
許明意的語氣沒什么起伏:「極會揣摩人心,行事不擇手段,尤其擅長以假象博取他人信任,加以欺騙利用——」
紀婉悠聽得臉色變了又變。
這是她認識的那個占公子嗎?
為何聽起來,竟像是另外一個人?
可平心而論,這些話並不陌生……父親也曾不止一次說過類似之言,但她只當那是父親的偏見與誤解……
視線已經適應了周遭的昏暗,許明意將面前少女臉上的神情變幻看得分明,而此時,她不由就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紀姑娘莫非是喜歡他?」
紀婉悠顯然沒料到這一句,此時眼神閃躲了一下,卻也並沒有否認。
這便是默認了。
許明意不禁有些費解——姑且不論其它,看起來挺聰明的一個姑娘,家世樣貌也擺在這里,怎就偏偏要去廢物堆里挑心上人呢?
但轉念一想,這未必就是偶然。
若是有心算無心,那這所謂的喜歡,便多半是掉進占雲竹精心編織的陷阱中去了。
思及此,許明意緩聲說道:「之前也有個姑娘家,眼里心里皆是此人,甘願為其所用,還稱此人待她尤為不同——」
紀婉悠眼神一緊:「不知許姑娘所說是何人?」
「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經是死人了。」
死人……
怎么死的?
紀婉悠有心想問一句,可她並非蠢人,心知許明意既特意說起對方遭了利用,那對方的死,必然是同占公子有關……
「我奉勸紀姑娘一句,還是盡早離此人遠些為好,否則一旦將自己連同紀家上下皆折了進去,到時悔之晚矣。」
「是嗎?」紀婉悠眼神將信將疑地道:「……若我家中出事,於貴府而言,似乎也並非什么壞事,許姑娘為何會如此好心提醒於我?」
從方才的對話中不難看出,這位許姑娘,絕非是目光僅被禁錮在後宅之中的尋常姑娘家。
許明意淡聲反問道:「既是不信,又為何問我呢?」
她家中同紀家,的確算不上同一立場,甚至還有些過節在,她祖父不久前才剛打過紀修一頓,但若論起深仇大恨,或是你死我活的對立立場,暫時卻也沒有。
要她上趕著去提醒紀婉悠,固然不至於,但對方既問到了她面前,她也沒有道理佯裝不知,眼睜睜看著一個姑且不知好壞全貌的姑娘家就這么傻傻掉進火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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