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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馮良?!
紀修看著信上所寫,不自覺捏緊了信紙。
「父親,這馮良是何人?」紀婉悠見父親臉色不對,不由問了一句。
「許多年前,咱們紀家還未進京時,我身邊倒是有一位名喚馮良的家仆……」紀修眼底顏色明暗不定:「但當年你大哥二哥出事時,此人分明也已經……」
說到此處,他話音微頓。
但不曾當場見到屍身倒是真的……
然而彼時正是戰亂之時,多得是身份不明的屍首,事後有許多早已辨不清原本樣貌的士兵屍首被尋回安葬,他便認為馮良必然也在其中——那時剛失去兩個兒子的他,的確也根本沒有太多心思去留意一個仆從的屍身去處。
故而若說對方還在人世,倒也不是全然沒有可能的事情……
但人怎么會在許家姑娘手里?
「照此說來,此人身上或有些蹊蹺……」紀婉悠聞言眼底現出思索。
紀修則是問道:「這信當真是許家姑娘讓人送來的?」
會不會是有人故意假借馮良之事,引他過去?
才經歷了一場凶險至極的污蔑構陷,且如今的處境也並不輕松,他不得不多些謹慎。
紀婉悠想了想,篤定地點頭道:「應當做不了假,旁人並不知我與許姑娘之間曾有過交集,即便真要假借他人之名誆騙我和父親,想來定也不會選許姑娘。」
直接假借與父親走得近些的同僚之名,豈不更簡單省事?
又道:「況且這信上所約定的見面之處,乃是元姓商鋪,想來正是許姑娘外祖家的產業。」
紀修順著女兒的話想了片刻後,拿著信紙起了身。
「是真是假,我前去一見便知。」
紀婉悠忙道:「女兒隨您一同過去。」
她難免有些不太放心,一是父親的安危,二是父親的脾氣。
紀修考量了片刻之後,到底點了頭:「也好,事不宜遲,你且准備一二,我這便使人備車。」
紀婉悠點頭,帶著丫鬟回到院中換了身更簡便且晚間不引人注意的綰色衣裙之後,便隨父親乘車出門,往元氏商鋪而去。
此時天色已晚,加之近來城中不算太平,故而非尤為繁華之處,這般時辰多是早早沒了熱鬧景象,街邊許多鋪子都已經閉了門。
馬車在鋪子前停下,紀修父女由車內而出,紀修先是看了一眼鋪子的招牌,才抬腳走上前去。
正准備關門的伙計笑著迎上來:「真是不巧,小店已經打煬了。」
紀修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鋪中情形,正要說話時,只見一名丫鬟走了出來,同那伙計說道:「這是我家姑娘在等的人。」
伙計了然,側開身,客氣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紀婉悠已認出了阿珠,心下又定了些,同自家父親交換了一記眼神之後,便抬腳走了進去。
父女二人在阿珠的指引下穿過前堂,來到了後院。
紀修踏入房中,第一眼便看到了坐於椅內的燕王。
他不由頓時戒備起來——
燕王怎會在此?!
再往一旁看,只見除了許家姑娘之外,竟還有一個吳世孫?
這是要對他做什么?
「王爺……」紀修眼神閃動,還算平靜地抬手施禮。
「紀尚書。」
燕王起身,拱手還禮罷,視線卻是看向一側。
紀修下意識地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燈影昏暗處,除卻幾只箱籠之外,另還有著一個坐在椅中之人。
四目相對間,那人有些吃力地從椅中挪出身體,朝著他的方向跪了下來,啞聲道:「老爺……」
看著那跪在地上的人,紀修眼神大震。
「馮良?!」
竟當真是他!
多年未曾再見,對方形容裝束已是大變,若是走在路上偶然遇見或還不至於一眼認出,但在已提早做好了心理准備的前提下,知道自己即將要見到的是何人時,再將人認出來便簡單太多了。
「是小人……」身上的麻痹感消去了許多,馮良低下頭去,不敢直視那雙震驚的眼睛。
自他記事起,便是紀家的奴仆,下人對主家的畏懼幾乎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紀婉悠的視線在自家父親和那跪著的人之間來回了兩番之後,走向了許明意,無聲福了福身。
許明意輕一頷首。
誰都沒多說話。
氣氛凝滯間,紀婉悠的目光重新回到了馮良身上。
「當年……你竟沒死!」紀修語氣中仍有驚異之感。
「是,小人當年僥幸從那些黑衣人手下逃過一劫,保住了這條賤命……」
黑衣人?
紀修皺了皺眉:「什么黑衣人?」
不是敵方追兵嗎?
「老爺有所不知,當年我隨同二位公子跟隨燕王殿下突襲敵營,卻不知為何敵方竟像是早有應對,我們才剛靠近便遭了圍殺……拼死逃出後,情形危急之下,燕王殿下為引開追兵,遂兵分兩路,讓我等走捷徑先行護送二位公子回營,可誰知在半路卻突然冒出來了一群黑衣人……」
這些話,即便方才已經大致同燕王說過了一遍,但現下面對昔日家主,馮良仍無法平靜地說出口。
話至此處,聲音已澀啞至極:「那些黑衣人招招致命,我等逃出時身上本就帶傷,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二位公子便是喪命在了那些人的長刀之下……」
紀修聽著這些,腦中甚至是混亂的。
二子之死,是他心底永遠無法愈合的一道傷口,平日根本提不得也聽不得。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