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來的叫花子?
且這眼神帶著驚喜狂熱,還知道他的名字,莫非是他的崇拜者?
不對——
這叫花子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
秦五定睛看了片刻,赫然瞪大眼睛,伸手指向對方:「裘……裘神醫!」
他總不能是求醫心切出現幻覺了吧!
「是我!」對方趕忙沖他招手。
秦五已經大步走了過去,面上的激動半點不比裘神醫少,他走上前去二話不說,拉著人就往館內走去:「還請神醫隨我來!」
「許將軍可在此處?」幾乎是被拖著大步往前走的裘神醫覺得秦五實在熱情過甚。
「在下正是要帶神醫去見將軍——」路上偶有士兵經過,秦五未有立即明言。
裘神醫聽得腦中轟隆一聲——他這就要見到許將軍了嗎?!
「現下這般模樣去見將軍實在太過失禮,還請容我先去更衣洗漱一番。」
若有條件,沐浴焚香也不能少,頭一次見許將軍,基本的誠意可不能少——這不僅是尊重許將軍,也是尊重自己內心的信仰。
然而秦五抓著他手臂的動作卻未松,只聲音低了許多,急聲道:「我家將軍方才吐血昏迷,現下情形危急,實在耽擱不得。」
什么?
裘神醫面上神色一凝,眼底掀起波瀾。
許將軍……竟當真出事了?!
這種時候,秦五還拖著他干什么!
裘神醫也不知哪里迸發出的力氣,竟猛地將被秦五攥著的手臂抽了出來,提腿就往前跑:「快帶路!」
二人很快來到客房內,裘神醫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鎮國公。
今日他也總算是見到活的許將軍了—
但對方現下這模樣……
裘神醫上前把看了脈象,心中便頓覺一沉:「這是身中劇毒之象……」
說話間,已將阿葵所施銀針飛快地挪動了幾根,針施得的頗算不錯了,但或是少了些膽量,因而缺了些變通。
阿葵在一旁看得心中頗為震動——不知這位老伯是何方神聖?
「裘神醫是否能解得了我家將軍所中之毒?」秦五在一旁問道。
「現下還說不好。」裘神醫先是問道:「你們可知許將軍中的是什么毒?亦或是可知是如何中的毒?
凡是病痛之事都講求對症下葯,解毒也不例外。
簡單常見的毒,譬如砒霜蛇毒之類,憑中毒之人的症狀便可分辨得出來,但有些經擅毒之人配制出的毒葯,若想解毒,便必須要先摸清其毒性,否則無從下手。
秦五搖了頭:「現下還不清楚……」
他甚至不知將軍是何時中了毒!
而若想查清將軍所中之毒,那便必須要揪出下毒的人……
「我定會盡快將此事查明!」秦五朝裘神醫重重抱拳:「在此之前,還望神醫能夠盡力相助!」
「這是自然。」裘神醫道:「此番我本就是受許姑娘和吳世孫所托前來,斷無不盡心的道理——現下我暫且設法將許將軍體內的毒性先壓制一二,但許將軍身中此毒已非一兩日,要想完全壓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故而也拖延不了太久。」
聽懂了此事的緊迫程度,秦五鄭重點頭:「我這便回營著手去查此事,將軍這里,就先交給神醫了。」
「放心。」裘神醫正色應下。
秦五沒有片刻耽擱,安排好了留下的人手之後,便立即去了。
他騎馬出城,帶著人一路直奔軍營的方向。
他一定要揪出毒害將軍的王八羔子!
但……他要怎么查?
秦五在營帳前翻身下馬,縱然心急如焚,卻一時根本拿不定主意。
他不是個多么有頭腦的人,一貫最擅長的便是聽命行事,且還得是明明白白的吩咐,根本看不懂眼色暗示的那一種——而現下將軍不省人事等著他來救,雲六又不在,他要找誰商量對策?
直接大張旗鼓地去查嗎?
他倒是想這么干,但問題是將軍有過交待,不可將將軍如今身體有恙的消息泄露出去,更不必提是身中劇毒危在旦夕這等足以激起千層浪的變故……
而即便他可以為了將軍的安危而不顧將軍的交待,事後再同將軍領罰,可此事是大張旗鼓就能查得清的嗎?
會不會反倒打草驚蛇,讓對方有所防備?
想著這些,秦五心中急躁至極,根本不知要如何做才好之際,忽然想到了姚凈。
雖然姚先生最大的本領是卜算,但是個人都比他有腦子就對了!
「去請姚先生過來——」秦五急聲交待身邊士兵,卻又立即改口:「不必了,我去找他!」
姚先生腿短走得慢太耽誤時間。
秦五大步朝姚凈的營帳走去,卻忽然聽得身後有士兵的聲音傳來:「秦副將!」
「又有何事!」
那士兵被他這聲吼給震住了,頗為緊張地道:「啟稟秦副將……營外來了個身份不明之人,說是受將軍一位好友所托,有事前來求見將軍。」
秦五聽得皺眉:「沒說明身份?」
想跟他家將軍攀交情的人多了去了,若是無關緊要者,他此時可騰不出半點工夫去應付這些。
「不曾明言。」士兵說著,雙手奉上一物:「但給了這個,說是將軍見了此物便明白了。」
跟誰在這兒故弄玄虛呢?
秦五不耐煩地將那東西接過,打量之下卻不禁微微變了臉色。
這只手串……
他好像有些印象……
『受將軍一位好友所托』……
難道是……燕王的人?
可據他所知,這些年來將軍與燕王明里暗里都不曾有過往來,燕王這個時候派人過來……
秦五顧不上去仔細琢磨太多,當即道:「我先去姚先生處,你請來人去我帳中等候——」
現下對他而言,任何蹊蹺的事任何值得留意的人在將軍的安危之前,都要往後排。
士兵應下,照辦去了。
秦五從姚凈處折返,已是大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
「秦副將,先前前來求見將軍之人,尚在帳內候著。」守在帳外的士兵提醒道。
秦五點頭,打起帳簾走了進去。
此時已值昏暮,帳內還未點燈,帳中等著的人站在那里,高大筆挺的背影被罩在藏青披風之下。
「敢問閣下何人?」
秦五這句試探的話還未完全落音,就見對方轉過了身來。